他觉得难,真是难。
这等话,这些日子已不止陈顺子一个人劝过他,只可惜他却是有口难言。
弘昼微微叹了口气,千言万语在不言中。
等着弘昼一进去,却见着石答应如他梦中一样正端着白瓷碗走过去,含笑道:“皇上,该吃药了。”
梦境与现实重叠,吓了弘昼一跳。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皇玛法,别喝!”
说着,他更是三步并两步冲了过去,一把就将石答应手中的白瓷碗掀翻在地。
随着瓷碗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整个屋子寂静无声。
以石答应为首的一众人更是连连跪下,她更是噙着泪道:“皇上……”
她的确就是当日天香楼的柳媚娘,从小长于扬州,学的都是如何侍奉男人。
当日天香楼里,她就对弘昼印象极深。
也是,像弘昼这般可爱俊朗的小娃娃,谁见了都喜欢
这下,屋内只留下石答应与身边的宫女桃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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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香便阿谀道:“后宫妃嫔们本就嫉妒主子,经此事之后,只怕更会嫉妒您了。”
“弘昼小阿哥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在紫禁城中无法无天惯了的,在皇上跟前,谁都比不上他,如今皇上却勒令他亲自来给您赔不是,可见您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石答应面上虽带着笑,实则心里却并非十分高兴。
桃香虽为她的贴身丫鬟,看似得她相信,但她也知道,这人是老九送到她身边盯着她,监督她的,对着桃香也不能掉以轻心。
她只道:“皇上也是明辨是非的,总不能偏心弘昼太过吧。”
说着,她更是捏了捏肩膀,有气无力道:“昨晚上我累得很,要好好歇一歇。”
桃香一听这话,脸上笑意更甚,道:“那主子好好休息,奴才就先下去了。”
等着石答应真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
以桃香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极为得宠,每每侍寝之后自己累的骨头架都要散开了。
但唯有她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入宫至今,她一次都没有侍寝过。
之所以如此劳累,是皇上夜里欣赏她跳舞,一跳就是大半宿,她能不累吗?
偏偏皇上还要装出对她十分喜欢的样子,她想不明白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愈发累了。
可一日日下来,石答应享受着皇上如水的赏赐,享受着后宫中众人欣羡的目光……她乐在其中,便将这一怪异之事归咎于皇上年纪大了,不能人道,却又不想叫人知晓,所以将她推了出来。
石答应想着进宫之前老九与自己说的话,只要能夺得皇上宠爱,她要多少银子就有多少银子。
她自不会傻乎乎与人说她与皇上是有名无实。
想到这里,她这才放心下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弘昼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这几日是该吃吃该睡睡,终于找回了从前那等快活肆意的日子。
只是弘昼万万没想到这一日他正在午睡,翻身之际,迷迷糊糊却看着床前站了一个人,当即吓了一大跳。
站在他床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四爷。
四爷见状,忙道:“弘昼别怕,是我。”
四爷是昨日才听说畅春园发生的事情,当他听到老九得意洋洋说起弘昼冲撞了近来得宠的石答应,心里很是不舒服。
他是知道弘昼性子的,想着弘昼能屈能伸,向来得皇上喜欢,应该不会出大事儿。
可为人父母,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难得逾越差人打听打听近来弘昼如何。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四爷听说弘昼短短十多日瘦了不少,便再也忍不住,放下堆积成山的公务,匆匆到了畅春园。
四爷一来,先是给皇上请安,这才过来,却听说弘昼在睡觉。
弘历委婉与四爷说
四爷心里难受极了,所以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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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前些日子他吃不好睡不好,所以这几日有心将前些日子落下的瞌睡都补起来:“阿玛,您这是做什么?大白天的怎么站在我的床前不说话?”
“难道您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人吓人,是会把人吓死的。”
古人忌讳多,从前四爷最见不得弘昼动不动将什么死啊活的挂在嘴上,但今日他却出奇没有训斥弘昼,只关切道:“弘昼,你怎么这时候在睡觉?如今不过是辰时而已。”
“是你昨晚上没睡好,还是身子不舒服?”
纵然如今四爷面色和煦,但弘昼想着他向来对自己要求严苛,不敢说自己在补觉,便囫囵说自己昨夜没有睡好。
四爷一听这话是愈发难受,想着弘昼到底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大概是受到皇上训斥,所以躲在屋子不愿出去吧。
四爷舍不得说他,只含笑道:“弘昼,你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弘昼朝着桌上一看,却见着四爷不光给自己带了许多点心瓜果,甚至还带来了一桌子天香楼的席面。
光是他最爱吃的烤乳鸽,四爷就带来了十只,可见今日四爷是花销不小。
四爷更是道:“如今天气热了,吃食放的时间长了容易坏,但我记得畅春园是有冰窖的,别的菜色我带的不多,唯有烤乳鸽,想着你和弘历爱吃就多带了些。”
“吃不完的烤乳鸽你命人收到冰窖中去,要吃时吩咐膳房烤一烤,想必三两日的时间坏不了。”
正啃着烤乳鸽的弘昼头点的如小鸡啄米似的,含糊道:“阿玛,我都记下啦。”
四爷想了想,又道:“人生在世,便是你皇玛法都有不如意的时候,想当年,我更是得你皇玛法斥责过性子跳脱,反复无常。”
“当时我听说了这话不知道有多难过,一连几个月都没有缓过神来。”
“但如今回想起从前种种,只觉得是小事儿。”
“弘昼,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会被这些事情所打倒的……”
一开始啃着烤乳鸽的弘昼纳闷今日的四爷话怎么这样多,可听着听着,他却是皱眉道:“阿玛,当年皇玛法真的这样说你了?”
他摇摇头,一副“你真可怜”的样子。
这下四爷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是该不该说。
弘昼却更是道:“哦,阿玛,我知道了,原来您小时候也是顽皮得很。”
“既然您也是过来人,知道当小孩有多么不容易,那为何要对我如此严格?”
“哼,亏得我之前还以为您小时候很听话懂事了。”
话说到一半,他觉得四爷好像又有点可怜,小时候性子那样跳脱,阴沉不定的一个人如今竟变成这样子,不管什么时候,四爷脸上就像戴了一张面具似的,谁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又安慰起四爷来:“不过阿玛,您也别难受,父母之爱为之深远,想必皇玛法当年也不是故意的。”
“再说了,您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何必从前那些小事念念不忘?”
四爷一愣。
不知道今日到底是他在安慰弘昼,还是弘昼在安慰他?
若弘昼知晓他的想法,肯定要说上一句:哈,没想到吧,小丑竟是你自己!
四爷瞧见弘昼还在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也懒得与他虚与蛇尾,便开门见山道:“我听说因你训斥了石答应,皇阿玛训斥了你,正是因此,所以这些日子你茶不思饭不想,所以才瘦了这么多?”
弘昼一愣。
糟糕,他看到四爷光顾着高兴,竟然忘了这一茬。
方才他是兴高采烈的啃烤乳鸽,如今变成了忧愁的啃烤乳鸽,点了点头,甚至连声音都低了下去:“是了,阿玛,我,我没想到皇玛法会为了刚进宫不久的石玛嬷这样对我。”
“一想到这件事,我心里就像是刀子剜肉似的,若非如此,也不会大白天的还睡觉。”
“阿玛,我真的好难过,若是,若是……您肯将您书房里的开光西洋人物图壶送给我就好了。”
此时不谈条件,更待何时?
有道是兜里有银心里不慌,自他将所有家当捐给朝廷后,每日心里慌慌的,便想着多搜罗些宝贝。
而他,眼馋四爷书房里的这个图壶已经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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