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弘昼垂头丧气将四爷生气一事又到了出来,最后更是长长叹了口气,颇为无奈道:“哥哥,这事儿l是阿玛在皇玛法跟前过了明路的,只怕谁求情都没用,我接下来一个月就不能出门了,你若有时间就多来看看我,陪我说说话解解闷。”

弘历刚点点头,方才说话的小太监又道:“王爷说了,五阿哥既要闭门思过,这一个月里就谁都不能见,四阿哥也是不能过来的。”

说着,这小太监又道:“王爷还说了,今日两位阿哥阔别多日未曾见面,就准您们见上一面,下不为例。”

弘昼只觉得四爷太狠了些,再次长叹一口气。

兄弟两人就如同牛郎与织女似的,恋恋不舍分开。

回屋之后的弘昼是闷闷不乐,一来担心紫禁城中的皇上与太后娘娘,二来心疼自己,想着接下来这一个月的时间该如何过,他本身就是闲不住的性子,将他关在屋子里不准他出门比打他骂他还叫他难受。

四爷这次是下定决心打算叫弘昼长长记性,不仅下令命弘昼闭门思过一个月,弘历不得前来

探望他,就连钮祜禄格格等人也不得踏入缓福轩。

毕竟四爷十分了解弘昼的,就弘昼那性子,别说钮祜禄格格等人,就算连只狗到了缓福轩,他都得拉着别人絮叨半日的。

好在四爷并没有丧心病狂到不准耿格格出门,可怜的弘昼也就靠着耿格格出门唠嗑带点最新消息回来。

比如,太后娘娘的病情一直没有起身起色,因此,皇上便暂时搬去了寿康宫,方便日夜照顾太后娘娘。

比如,弘时的亲事已经定了下来,定在了明年九月,四爷对弘时的亲事十分上心,说是从聘礼至成亲的日子,皆是四爷亲自定的。

比如,福晋这几日对外称病,免了耿格格等人每日的晨昏定省。

……

又比如,小小年纪的弘时竟闹着要迎娶侧福晋一事来。

耿格格说起弘时要娶侧福晋一事,也觉得匪夷所思,即便她性子娴静,可也忍不住与常嬷嬷讨论这事儿l:“……虽说宫中惯例,皇子皇孙们向来有迎娶福晋之前娶侧福晋的先例,可到了三阿哥这儿l,王爷明显是没有这个打算的,纵然王爷没与咱们说起过,也是能想到王爷替三阿哥说到董鄂氏这门亲事是何等不易,三阿哥却不知道真心,还闹着要娶什么侧福晋,这不是寒了王爷和未进门董鄂氏的心吗?”

弘昼从前就对耿格格说的这些八卦很感兴趣,虽说他整日闲着没事儿l在王府晃荡,但听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论八卦之辛秘程度,还是钮祜禄格格知道的更多些。

再加上这几日他闲得慌,他已越过常嬷嬷成为耿格格最忠实的听众。

还未等常嬷嬷开口说话,他就已率先开口到:“啊?三哥这是要娶小三嫂了吗?三哥今年不是还小吗?他的心思不放在读书上,整日惦记这些事做什么?”

“我要是未进门的三嫂,知道这事儿l可是会气坏的,有个当尚书的阿玛,什么样的人嫁不到,嫁给一个没本事的三哥也就罢了,谁知道他却不知足……”

他虽知道弘时的脑回路与常人不大一样,却也没想到弘时会糊涂到这般地步。

耿格格说起这件事情来也是满脸无奈,更对着弘昼叮嘱到:“你这孩子,怎么说你三哥了?”“这等话若是叫王爷听到,只怕又要多关你一个月的。”

顶着弘昼与常嬷嬷好奇的目光,他更是解释到:“我听钮祜禄格格说这人是李侧福晋娘家亲戚的亲戚,好像是李侧福晋嫂子妹妹的女儿l,姓钟,说这女孩模样长得不算十分出挑,却是性子柔顺,为人聪明。”

“她从前也曾来咱们王府几次,钮祜禄格格还曾见过她一面,说是当时怕李家就存了这等心思。”

弘昼一听说李家,不免就想到了李松清,更是下意识觉得这事儿l兴许会与李松清有关系。

说起来自怀恪郡主被送去庄子上养病后,弘昼再也没见到李松清,甚至连听都没听过这名字,但想着以四爷那锱铢必较的性子,只怕这人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一想到这里

,弘昼是愈发感兴趣,连连追问。

可惜耿格格对这事儿l知道的也不多,是一问三不知。

弘昼这颗心啊,只觉得像被猫爪子挠似的,痒痒的,迫切的想知道此事。

若想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最好是去问本人,弘昼只觉得如今被关在缓福轩实在是可惜了,当即他脑海中就又冒出一个主意来。

过了晌午,弘昼就笑眯眯的找到了杏儿l,一开口就是甜甜道:“杏儿l姐姐,今日晚点我们吃什么啊?”

除了常嬷嬷外,梅儿l与杏儿l都是耿格格身边的大丫鬟,杏儿l负责耿格格的吃食,故而每日都是她前去大厨房说今日主子想吃什么。

杏儿l是看着弘昼长大的,瞧见这些日子弘昼脸上的笑容少多了,也是心疼得很:“五阿哥想吃什么?奴才这就去大厨房说一声。”

弘昼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道:“我没什么胃口,杏儿l姐姐你也知道的,我自会走路之后,何曾像如今似的被关在院子里?”

说着,他更是攀上杏儿l的胳膊,笑眯眯道:“我的好杏儿l姐姐,我想念哥哥了,你能不能叫哥哥今日下午来咱们后院一趟?”

杏儿l不明所以道:“五阿哥,您叫四阿哥过来做什么?如今咱们缓福轩门口可都有人把守了,就连夜里都还有人换班,您见不到四阿哥的……”

弘昼嘴巴一瘪,嘟囔道:“杏儿l姐姐,你就帮帮我吧。”

他又是撒娇又是死缠烂打的,杏儿l没办法,只能答应他替他送话,想着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还心存幻想,等着见不到弘历后,自然也就不会再闹腾了。

殊不知弘昼是早有准备。

傍晚时,他就去了后院,缓福轩虽不算太大,却也是有前院后院的,后院很少有人去,种了几棵核桃树。

有了在木兰围场的经验,弘昼如今爬起树来可谓轻车熟路,三下两下就爬上了树,从前他是有几分畏高的,可自从在树上赏了几个时辰的风景后,只觉得高处自有风景在,更觉得这里的风景是美不胜收。

不多时,他就见到了弘历匆匆跑了过来,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是气喘吁吁。

算算日子,弘昼已七八日未见到弘历了,当即就扬扬手道:“哥哥,哥哥,我在这里。”

弘历下意识抬头一看,见着坐在树上抱着树枝,冲自己挥手的弘昼,吓得是三魂丢了两魂半,忙道:“弟弟,你别挥手!”

“你当心些,当心摔下来了。”

弘昼脸上的笑是挡都挡不住,扬声道:“你放心好了,我是有分寸的,不会掉下来的。”

他们这一来一往的,颇有唱山歌的架势,也就这里人少,他们能畅快说话,若换成别的地儿l,弘昼早就被发现了。

弘历站在院子外,再三确认弘昼不会摔下来后才关切道:“弟弟,阿玛不是禁了你的足吗?你,你这样子,若是阿玛知道了可是会不高兴的。”

弘昼却正色道:“对啊,阿玛说了不准我出缓福

轩的大门,我出了缓福轩的大门吗?没有啊!”

“阿玛不准你你们进缓福轩来找我玩,你们来找我玩了吗?也没有啊!”

“阿玛就算再厉害,总不能不准我说话吧?”

弘历只觉得他这话有点道理,可再仔细想想只觉得好像又有点不对劲,可到底是哪儿l不对劲,他又说不上来。

反正依他对四爷的了解,四爷知道这事儿l肯定会不高兴的。

弘昼却没管那么多,问起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来:“哥哥,我听说三哥要娶侧福晋是吗?”

他对弘时的性子也是有几分了解的,虽说弘时看他与弘历不顺眼,但弘时就是那等得了什么好处非得四处炫耀的人,特别是对着他与弘历炫耀,从弘时先前身边得了两个教人事的宫女就能看得出来。

弘历一听说这话,脸色就肉眼可见难看起来,更是微微叹了口气:“弟弟,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从前有你在时,三哥遇上什么事儿l都愿意与你显摆一二,如今你被阿玛禁足,三哥就找上了我。”

“你也知道,我向来对这等事不大感兴趣的,可三哥非拉着我说话,我总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说着,他又是长长叹了口气道:“不过这件事我还真知道些,前几日阿玛考问我们功课时,三哥就与阿玛提起了这件事,阿玛当时没有说什么,只叫他回去好好想想。”

“三哥的确是回去好好想了想,前日更是与阿玛说他想好了,还是想娶钟氏为侧福晋,阿玛当时是勃然大怒,还将桌上的书砸到了三哥脸上,吓得三哥和我话都不敢说……”

在弘历的娓娓道来下,弘历更是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这个钟氏正是李松清的表妹,在怀恪郡主去世后,四爷对李家自不如从前,虽说没有想方设法撸了李老爷子的知府之位,但李家也很是不太平。

像李松清更不必说,不仅一次次科举名落孙山,便是他小心谨慎,一次却叫横行的马匹撞断了腿。

得,这下也不用科举了,就算真考上了,也当不成官。

知晓怀恪郡主孩子没保住的消息,他无动于衷,知晓怀恪郡主没了的消息,他也不痛不痒……可在他摔断腿后,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十多日,想着自己这辈子完了,不光是因为自己摔断了腿,更是因为自己得罪了四爷。

随着弘昼愈发得皇上宠爱,四爷在紫禁城,在京城中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他想,自己这辈子怕都无出头之日。

后来他想到了弘时,弘时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以后自己会被立为世子,既然他得罪了如今的雍亲王,索性就好好抱上下一任雍亲王的大腿,难道还怕以后没有出头之日?

李松清更是找到了自己的表妹钟氏,钟氏与他不清不楚,一心想嫁给他,但他却不愿娶钟氏为妻,这等身份的女子又怎能嫁他为妻?

但李松清不得不承认,钟氏虽容貌不甚出众,但性子柔顺,擅伏低做小,正是男人喜欢的那种类型,最重要的是,她心机深沉。

在他的三寸不烂舌的游说下,钟氏故意靠近了弘时,甚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弘时就已对钟氏死心塌地,甚至连未过门的董鄂氏都顾不上。

当然,这些事情弘时都不知道,弘昼更是无从得知,但他隐隐觉得这事儿l与李松清脱不了关系。

不过这等事儿l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甚至巴不得能冲出缓福轩看看热闹了。

此时此刻的四爷却被弘时气的够呛。

他原以为弘时得他上次训斥之后就熄了这等心思,谁知弘时今日又找了过来,虽借请教功课之名,但他却是一点都看穿了弘时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