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想及此,他忙道:“阿玛,您这样做是不对的。”

四爷那不悦的眼神就落于弘昼面上。

弘昼正色道:“我记得哥哥教过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年舅父虽是年额娘的亲哥哥,但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如今客人想要见您,您为何不出面?您觉得您这样做合适吗?”

四爷被他堵的无话可说。

他想了想,还是站起身道:“那我就过去一趟吧。”

顿时弘昼只觉得喝醉酒的四爷更可爱了。

可谁知下一刻就将他拽了起来:“你陪我一起去吧。”

弘昼:这……

不过他也有心想要见一见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年大将军,便牵起四爷的手一起往外走。

四爷心里清楚得很。

年羹尧今日是为年侧福晋求情来的,若只有他和年羹尧在场,年羹尧势必会苦口婆心劝说他一番。

一时间,气氛这才和缓些许。

年侧福晋自知道年羹尧是为何而来,借准备点心之由将屋内不相干的人都带了下去,临走之前更含笑看着弘昼道:弘昼,小厨房刚出锅了好些点心,你与年额娘一起去吃好不好?羹尧这等不要脸的实在是不多。

在年羹尧嘴里,黑的都被他说成了白的,好像年侧福晋之所以害死怀恪郡主,全然是为了四爷似的。

四爷也被他气笑了,语气森然:“知晓怀恪一事的人并不多,若真的宣扬出去,只怕也是有人有意为之。”

“若是你今日前来就是劝我原谅年氏的,那就不必多言了。”

他起身就要走。

谁知年羹尧居然好意思生气起来:“王爷当真要如此吗?为了一个犯下滔天大错,不复存在的女儿,要与侧福晋,与我,与年家闹成这般境地吗?”

得,他居然威胁起四爷来。

四爷已带着弘昼走到门口了,如听闻这话只转过身,平静看向他:“是。”

“怀恪是我的女儿,她做错了事,自有我,她额娘训戒,不必由旁人插手。”

“至于你,至于年家,一码归一码,我自有心与你们交好,可若你们因此事与我生出嫌隙来,我也不会多加阻拦。”

顿了顿,他更是道:“更何况我对年氏已仁至义尽,当初她害得耿格格早产,尚可以说她刚入王府,此举乃无心之举,再她再三保证下,我原以为她会收敛自己的性子,没想到却是变本加厉。”

“亮工,你无需再多言。”

他太清楚年侧福晋与年羹尧的性子,今日若他再次原谅年侧福晋,只怕下次年侧福晋害的就是弘昼这几个孩子,甚至是福晋了。

这话说完,他也不理会年羹尧那难看的脸色,牵着弘昼就走了。

弘昼被惊的回不过神来。

在他觉得四爷真酷的同时,不免替四爷担心起来:“阿玛,我听说年舅父很厉害,您和他闹成这样子,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他就差直说——阿玛,您得罪了他,不会当不上皇上了吧?

四爷却正色道:“难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因年羹尧,因年家原谅年氏吗?若真是如此,只怕我百年之后都无颜面对怀恪。”

说着,他苦笑道:“子不教父之过,怀恪之所以做下那等错事,也是我这个当阿玛的没有教好,并不能全然怪她。”

“凡事一码归一码,我不能对不起怀恪。”

“若我真因此事与年羹尧生了嫌隙,也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没什么可惜的。”

对于年侧福晋,他了解这个女人。

一样的道理,纵然年侧福晋有错,但这无法对陪伴自己几年的女人下手。

更何况,年侧福晋才痛失爱女,缠绵病榻且时日无多,就这样吧,以后他权当作雍亲王府再没这一号人。

弘昼呆呆看着四爷,半晌才道:“阿玛,若姐姐泉下有知,也许会高兴的。”

四爷只淡淡苦笑着。

但叫四爷万万没想到的是,不过三日时间,怀恪郡主一事就已闹得京城上下人人都知道。

就连向来大门不出一门不迈,在家“养病”的十三爷都专程过来了一趟,询问其中缘由。

四爷和盘托出。

十三爷讶然不已,愈发觉得纳喇·星德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

可与此同时,京城上下谣言纷纷,不少人暗中指责四爷教女无方的同时,也开始议论起纳喇·星德来。

有人说是纳喇·星德生来不/举,不然这样英武俊朗的一个小伙子,怀恪郡主怎会不爱?

有人说纳喇·星德看着是道貌岸然,实则坏毛病一堆,才会逼得怀恪郡主投向表兄的怀抱。

……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与此同时,瓜尔佳一族主动找到纳喇·星德,想要退了这门亲事。

一向好脾气的纳喇·星德却是难得强硬起来:“……我知道诸位长辈心系满宜终生,可这门亲事已合过八字,交换过拜帖,只要满宜亲口与我说不愿结亲,我绝不强求。”

瓜尔佳一族的长辈们并不能说服瓜尔佳·满宜,若真能说服她,他们就不会如此伤脑筋。

瓜尔佳·满宜向来是个执拗的性子,不管谁去劝,翻来覆去就只有一句话——除了纳喇·星德,这辈子我谁都不嫁。

至于雍亲王府,那更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像老九等人早就看四爷不顺眼了,听说这消息后,还故意上门询问,问什么是不是其中另有隐情。

老九向来尖酸刻薄,即便老八触怒皇上,与皇位无缘,他们一干人却并未放弃。

老九一字一句更是处处在四爷伤口上撒盐,还撒了一把又一把。

临近年关。

雍亲王府却是一点喜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皇上派人来接弘昼与弘历进宫了,更是差魏珠送来了好些补品过来,似乎在安慰四爷莫要伤心。

收了皇上的东西,四爷就算再伤心也得进宫谢恩,便正好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了乾清宫。

紫禁城内,不管何时何地都喜气洋洋。

弘昼一到乾清宫,就像回到自己老家似的,甩开四爷的手横冲直撞起来,一进去御书房就连连道:“皇玛法!”

坐在书桌前的皇上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来,满脸笑意:“弘昼来了。”

他一早就命御膳房准备了蟹粉酥等糕点,就等着弘昼过来了,他一个眼神扫下去,魏珠就立马下去了。

四爷却不好像弘昼一样没规矩,规规矩矩带着弘历磕头请安谢恩。

皇上虽是天子,可也是父亲,看着满脸疲色的四爷道:“坐吧,朕前些日子有些睡不好,喝了太医开的安神汤睡得好了许多,你待会儿也要太医给你把把脉。”

“如今你才三十出头,头上竟已有了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