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弘昼头点的宛如小鸡啄米,正欲开口时,一旁的四爷就连忙开口:“皇阿玛,弘昼顽皮得很,若将弘昼留在乾清宫,只怕会打扰您休息的。”

这理由是其一,其二则是他生在紫禁城,长在紫禁城,紫禁城中的龌龊他比谁都清楚,若将弘昼独自留在紫禁城里,他并不放心。

弘昼嘴巴一瘪,可怜巴巴看向四爷:“阿玛。”

他声音拖的长长的,像是不满,更像在撒娇。

四爷却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正色看向皇上:“如今太医也说了您要安心养病,儿l臣今日就先将弘昼带回去,等着您病好之后再将弘昼带进宫给您请安……”

皇上看着这对父子,只觉得他们还是怪有意思的,笑着道:“不必了,就叫弘昼留下来吧。”

“朕虽正在病中,想必你也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朕的心情好了,这病也就好的快了。”

“若有弘昼在朕身边,想必朕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

一旁的弘昼顿时又点头如小鸡啄米,连连道:“皇玛法说的是。”

这祖孙两个一唱一和的,惹得四爷就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头称是,继而交代起弘昼道:“……你皇玛法正在病中,你莫要顽皮,知道了吗?”

弘昼点点头,正色道:“阿玛,您就放心好了。”

四爷微微皱眉,到底没多说什么。

如今这情况,他说什么也无用。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原先但凡弘昼与皇上在一起,他的心就悬在嗓子眼,如今却只担心弘昼会不会惹皇上生气而已。

皇上扫了眼四爷,淡淡道:“这安也请了,朕你也见到了,就先回去吧。”

“有你在,我们祖孙两个说话都不自在。”

弘昼虽没接话,却还是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四爷没法子,只能先行告退。

四爷一走,弘昼的话就多了起来,絮絮叨叨道:“皇玛法,您的病好些了吗?这些日子您有没有乖乖喝药?”

“我可不爱喝药,药太苦了,一点都不好喝。”

“可额娘却说,若是不喝药病就不会好……”

说到这儿l,他总算想起耿格格来,一拍脑门道:“完了,额娘知道我进宫了肯定会担心我的,担心我惹您生气,担心我在宫里头闯祸,担心我身边没人照顾……”

他是一点都没把皇上当外人。

皇上嘴角含笑,道:“这有什么,朕过几日派人赏些东西给你额娘,你额娘就知道你不光没有惹朕生气,还很得朕喜欢,这样就能放心了。”

“至于你额娘担心你受欺负,呵,就你这性子,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能欺负到你头上来?”

说到这儿l,他老人家更是道:“倒是你身边没人伺候是真的,乾清宫虽宫女太监不少,却不知道你的习惯。”

“魏珠,你差人将弘昼身边的瓜尔佳嬷嬷请进宫吧!”

魏珠

应了一声,转身就下去安排了。笑着给弘昼夹了一筷子蟹黄汤包,道:“那你倒是与朕说说,当皇上这么好,为何你不愿意当皇上?若是当了皇上,岂不是日日都有蟹黄汤包吃了?”

弘昼嘴里被蟹黄汤包塞的满满的,含糊不清道:“那不行,我就算不当皇上,可您是皇上啊,我还是可以日日吃蟹黄汤包的。”

“这赔本的买卖,我可从来不干,为了蟹黄汤包就将自己变成笼子里的小鸟,实在不划算。”

皇上哭笑不得:“你这话啊,就该对着你那些叔叔伯伯们好好说一说。”

祖孙二人亲亲热热吃着饭说着话。

可怜一旁的魏珠好几次都做好了跪下的准备,到了最后,却还是平安无事站在这里。

等最后一顿饭用完,魏珠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用完了饭,皇上则要看会奏折再午歇,弘昼便极有眼力见的走了出去,临出门还不忘交代皇上道:“皇玛法,如今您是病人,可不要看奏折看太久了,身子最要紧,知道了吗?”

如此交代一通,等皇上答应后,他这才出门。

他一出门,就看到候在廊下的瓜尔佳嬷嬷,当即就凑过去欢喜道:“嬷嬷,您来了!”

瓜尔佳嬷嬷也是刚进宫不久,原以为离开紫禁城几年,再次重返紫禁城多少有些不习惯,谁知道一进神武门,熟悉的感觉就扑面而来。

瓜尔佳嬷嬷看向弘昼道:“是了,我进宫来照顾小阿哥的。”

弘昼面上皆是笑,絮絮叨叨问起耿格格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他,瓜尔佳嬷嬷一一作答,道:“耿格格再三叮嘱要您小心些,说皇上正病着,切莫惹皇上生气。”

弘昼满脸骄傲道:“我才没有惹皇玛法生气了,就连魏公公都说了,今日皇玛法高兴的还多用了半碗饭。”

他更是坚定道:“有我在皇玛法身边,皇玛法的病肯定会早日好起来的。”

瓜尔佳嬷嬷并未像四爷等人一样露出质疑之色,微微点头表示赞成,更是试探道:“今日你进宫来,是不是也该去给德妃娘娘请安?”

不管四爷与德妃娘娘的关系如何,德妃娘娘的亲额娘。

弘昼颇为赞许点点头,道:“嬷嬷说得对。”

这话说完,他就牵着瓜尔佳嬷嬷的手去了永和宫。

只是等弘昼过去时,并没有见到德妃娘娘,迎出来的宫女绿波就笑着道:“……五阿哥来的真是不巧,德妃娘娘正在午睡了,不如您等一等?”

弘昼乖乖点头称好。

实则德妃娘娘并没有午睡,而是坐在贵妃榻上眯着眼任由着宫女捶腿,听见绿波说五阿哥正在外头候着,微微点了点头。

绿波见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自四爷上次进宫与德妃娘娘闹得不欢而散后,本就不亲厚的母子两人关系是愈发淡漠,甚至连大过年的四爷不过是前来坐了片刻就走了,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

德妃娘娘便是性子不坏,可心里也是不舒坦的,对上弘昼,更不会

有好脸色。

绿波冲给德妃娘娘捶腿的小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小宫女连忙退了下去,绿波上前半跪着替德妃娘娘捶腿,柔声道:“叫奴才说,娘娘您的性子未免太好了些,正因您如此,所以雍亲王才没将您放在眼里。”

“奴才听说这几日皇上病着,雍亲王每日都前来探望皇上,却从来没有来过咱们永和宫一次,雍亲王只记得皇上的病,哪里记得娘娘一到换季时就头疼的毛病……”

四爷之所以与德妃娘娘闹到如今这般地步,绿波也是功不可没。

德妃娘娘睁开眼,不悦看向她:“绿波!”

绿波却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更是眼泪涟涟,哽咽道:“便是您今日要打要罚,奴才也要说,奴才……奴才替您觉得委屈啊!”

“就算您对雍亲王没有养恩,却也是有生恩的,您怀胎十月生下雍亲王,何等辛苦,当年将雍亲王养在孝懿皇后膝下更是无奈之举啊!”

“您看看十四贝子,知道您头疼病犯了,每日进宫陪您说话,还四处替您求医问药,这才是当儿l子该有的样子啊……”

到了最后,德妃娘娘并未狠责绿波,只罚了她三个月的月钱。

原因很简单,绿波这话说到她心坎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