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狗男人

傅柔儿关起门来与旁人说什么,那些小丫鬟们瞧不见,但是傅柔儿的心腹丫鬟出门去了,这小丫鬟们都瞧见了,全都报到春雨那儿去了。

春雨果断派人跟上,随后又去与姜寻烟汇报。

春雨去找姜寻烟的时候,姜寻烟正在自己的卧房中写信。

盛夏时节,院子外的树枝生的太过高大,将卧房的窗旁都挡了些影子,窗户打开着,外面便是摇晃的树叶声,屋内摆着冰盆,案上点着香,袅袅烟雾散在姜寻烟的眉眼间,似是瑶池仙子云中而来。

姜寻烟使玉镇纸压着云烟纸,素手执笔,面色冷淡若枝头寒梅,写出来的娟秀的小字却缠满了暧昧旖旎的气息。

她在给裴青写情书。

她还要勾着裴青给她卖力,因为怕裴青回去之后反悔,或者因为一直吃不到她而淡了心思,所以把一封情书写的爱意绵绵,期间还添了几句露骨诗词,只要是个男人,瞧见了这些诗词,便难免浮想联翩。

姜寻烟昨日瞧见裴青的人时,脑子转得慢,现下瞧不见了,反而开始文思泉涌了,顺带还缅怀了一下当初他们二人的幼时情谊,情真意切的表演了一番什么叫“悔不当初嫁郎婿”。

写完之后,姜寻烟尤觉得不够,思索间,从自己不穿的旧衣间挑出来了一件肚兜,一道给塞进信里了。

她刚将信塞好,外头春雨便进来了。

小丫鬟来得急,发包下面的穗子都跟着来回晃,鼻尖上都浸了一层浅浅的汗,一路小跑到她前面,低声说了两句。

说的便是傅柔儿派人出了府门的事。

提起这件事,姜寻烟却并不在意,因为这件事上辈子也发生过——在上辈子,她因为不能生子、丈夫背誓、母亲的训斥而郁郁寡欢,一个人留在红梅园内,甚少出来。

但是后来谢云玉办宴,她身为长媳长嫂,不能当瞧不见,所以便出来为谢云玉操持。

结果,宴席上,谢云玉给她端了一杯酒来,她饮了后,起了十五日的痒疹,不算很重,但日夜难眠,她请药娘来看,药娘说她是误食了药了,但是要去寻证据,也是无处可寻。

分明她是为谢云玉办宴,谢云玉还要过来恶心她一下,姜寻烟想,大概这些人打心眼里觉得对不起傅柔儿,因此,他们都觉得只有欺负她,才能表明他们心中傅柔儿更重要。

姜寻烟上辈子活生生吃了这么个哑巴亏。

但这辈子不会了。

“跟上瞧瞧她想做什么。”姜寻烟神色淡然的将信封包好,递给春雨,道:“送去裴青的外宅,给裴青去。”

“是。”春雨应道,双手来接。

她一入手,觉着这信封鼓鼓囊塞的,里面还有点软,不知塞了什么,但还是立刻藏在了腰腹间,旁人不扒掉她的衣裳都瞧不见。

春雨是跟了姜寻烟最久的丫鬟,忠心可鉴,姜寻烟的吩咐,她是一定会做到的。

她重新将衣裳系好,道了一声“奴婢这便去送”,

春雨也从谢府的后门处而出,直奔了裴青的外宅。

谢府住在康平街,这是官街,街头街尾都是朝中为官的官家人,所以来往间都需小心,莫要冲撞了旁人,皇城底下的人,就像是那根须繁茂的大树,保不齐谁家的远亲是那家大户房中受宠的姨娘,故而都以和为贵。

春雨自谢府出来后,绕过了几条街,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裴青的外宅。

裴府在麒麟街,而裴青的外宅置办在了乌衣小巷,清净偏远,也没什么人,春雨一路轻车熟路的来了。

但春雨和姜寻烟都是后宅妇人,她们并不知道,在昨日傍晚时,裴青就因涉事,被锦衣卫带入诏狱间了,裴青的宅院暂时被锦衣卫收押,留守在这里的,已经不是裴青的人了,而是萧景怀安置下来的心腹暗探。

这些暗探伪装成裴青小厮的模样,试图从春雨手中接过信。

春雨绝对不给。

“不行。”她说:“我得见裴公子才行。”

她的信,只能给裴公子。

暗探无法,只能留春雨下来,又遣人去告知萧景怀。

萧景怀当时正在北典府司内交接。

裴青涉到了一桩涉及贪污受贿的案子,圣上发了话,整个北典府司的人都在四处抓人,萧景怀为总旗,官职小,顶的压力也不大,抓了一个裴青后,剩下的事便不是他的活儿了,他刚交班完准备回住处,便接了心腹暗探的消息。

不知那姜寻烟又送了什么信来,还非要瞧见他才能松手,想来十分重要——难不成这么快便寻到了谢云书的罪证吗?

萧景怀颇为在意,他从北典府司后离开,后又弄了□□、盖了玉面具,去了裴青乌衣巷的宅院中,从春雨的手里接过了信封。

春雨还瞧了他受伤的脸,才肯给信——萧景怀□□做得好,仔细贴面查看才会察觉不对,乍一看不会出岔子,春雨果真没认出来。

萧景怀拿了信后,转而从裴青的宅院中离开,回了他的外宅。

萧景怀也有外宅,两进两出,就在与乌衣巷隔着两条街的田螺巷,巷内幽静,他踩过整齐的大理石地缝,入了他的书房间,独自一人坐在书房中拆开信封查看。

他以为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的是什么证据,所以特意查过四周,确定无人,然后小心查看。

书房门窗紧闭,窗外有阳光透过丝绢纱窗而入,萧景怀拿出裁纸刀,缓缓裁开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