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看上去蔫蔫的,黑鸟瞅了她一会儿,笑出来。
“哈,你早该做准备的。”
以这人寥寥无几的人际关系看,能让她变这样的只能是她的“好朋友”。
它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多少也能猜出来——毕竟琴酒没让它回去。
“你幸灾乐祸干什么?太补刀了。”羽川和心平气和地吐槽,在认识他们的妖怪面前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本以为我们之间的矛盾不会这么快显现出来。”
再如何默契,感情好,也不能掩盖三观上的不同。
就算羽川和不惮于使用非法手段达成目标,也不意味她愿意将无关人员、或者说值得保护的人卷进去,写进计划里。
更多时候,她充当着保护性角色。
但黑泽阵不同。
藤里町时,羽川和就确认他对一切都漠不关心,道德感淡薄和价值观扭曲,个人意志十分坚定,而他们朝夕相处,她不觉得对方可怕,也不认为对方会成为反社会分子。
结果七年后回归,她却也不意外对方是恋爱推理漫里的扛把子反派。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听她这么说,黑鸟反倒心情复杂了起来,“所以你到底怀着什么心情坚称友情坚不可摧,七年过去他仍然将你当成朋友的?”
“我不该这样相信吗?”羽川和按住太阳穴,侧靠在一边的树干上,晃晃腿,情绪平稳,“在我难以短时间内找到他时,阿阵自己来见我了。”
虽然单方面遇见算巧合吧,也不是立刻,但这一行为本身就表明了态度:仍然像以前那样,谁先去找不重要,重要的是还愿意见面,并且没有激烈的言辞和情绪,没有任何决裂的意愿。
有矛盾可以解决嘛。
这一逻辑无懈可击,黑鸟大受震撼。
“所以你想的太简单了。”它说,“现在这种牵涉到其他人的矛盾,显然易见不会轻易解决。”
夏目贵志好歹还在藤里町待了半年呢,就算十几年不见都还能记得他们,琴酒却毫不犹豫地将他也拉了进来。
羽川和不说话了。
她现在想不明白阿阵到底要做什么。
要做诱饵,她一个人就可以,为什么不和她商量、无所谓夏目遇见危险呢?
明明知道她不会高兴的。
“不管怎么说,”她谨慎地道,“我不会让夏目和他的家人朋友出事的。”
黑鸟看了她一眼,道:“那我等着你们打一架。”
仅凭目前为止的接触,它觉得羽川和可能会被压着打。
她只是气息不像人,但琴酒可是杀人不眨眼,堕妖都能干掉。
“说实话,你看热闹的意思太明显了。”年轻人移开按在额角的手指,手掌撑住一侧脸颊,脸上神色淡淡,漫山遍野的绿映在那双剔透的赤色眼眸中,斑驳的光影随风摇动,某种空荡荡的、落不到实地的游离感浮现出来。
此刻在黑鸟眼中与她那个银发幼驯染颇有相似之处,但也不是本性暴露,而是情绪不高。
“你也是想看热闹的吗?”下一秒,赤色眼眸眨了眨,年轻人翘起嘴角,朝着树下不远处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妖怪小姐?”
被发现的紫发女人款款地从树后绕出来,仰起头看她。
“你……是下不来么?”她犹疑地问。
“不,只是想休息一下。”陌生的妖怪在感觉上没有威胁性,羽川和调整好态度,语气轻快地回答,“虽然你们可能觉得我是妖怪,但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哦。”
“不太像。”丙诚实地说。
灵力强大的人类会被妖怪误以为是同类,就比如夏目玲子和夏目贵志这对祖孙,但这个坐在树上、话语中提到夏目的年轻人,气息实在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