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布劳内好像才意识到他们俩冷落了一旁的专业人士,这让他慌慌张张地开始解释,而脸色也因为着急和激动变成了红色——雅克想,这还真是从来没变过,虽然自己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见到他了,但是自己昨天晚上还看过他的比赛呢。

虽然是录播。

“这是雅克,他昨天下午去俱乐部的路上,被一个喝了整整三瓶伏特加的斯拉夫男人开车撞到了绿化带,轮胎碾过了他的左腿,医生昨天说除了腿之外,别的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醒来之后,就开始说胡话了。”

“他说了什么?”

“他说十年后的世界足球先生还是罗纳尔多!或许是十五年后,你得看看他的后脑勺是不是有没有检查出来的肿块。”

十年后的世界足球先生如果还是罗纳尔多,那就出现大问题了!护士小姐于是神情严肃,过来仔细地检查他的脑袋,最后给出了一个结论。

“我摸不出来,”她说,“但是我没有权限给他拍片子,要不然把他头发剃光了再看看?”

“得啦,实习护士小姐!”雅克咧着嘴,“你不仅没有权限给我拍ct,你还同样没有权限给我剃光头!我又不是患上了癌症的绝症患者,没必要,嗨,苦着脸干啥呢?我只是收到了圣诞老人或者是上帝的礼物而已——我的左腿处于极大的痛苦之中,但是没必要打麻药,我还挺享受这种痛苦的。”

“他疯了,”德布劳内喃喃道,“我现在就得给你爸妈打电话。”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还在睡梦中的倒霉俱乐部主教练接起来了电话,他不得不把自己身上带有卡通小狗的睡衣换下来,然后穿上衬衣和运动裤,大半夜开着车来到了医院。

“雅克的爸妈明明告诉我要过来的。”

病床上还躺着的头等病号耳朵还特别好使:“萨达尔,他们给你打了多少钱?”

“是零!小子!假如你腿真断了,那你就不能留在俱乐部了,还有,你为什么不叫我‘根克的那个大傻瓜’了?”

“因为萨达尔就已经足够蠢蛋了。”

虽然雅克几乎是凭借本能回嘴,但是病房马上陷入了沉寂,根克的主教练弗兰克·德莱恩有些头疼,至少不需要他来垫付费用——那个斯拉夫男人已经留下了足够大的一笔钱,大概足够他在病床上住个五六年。

德布劳内想:看,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开始觉得他应该是福利院出身才对。

而到最后,教练很无奈地在病房里凑合了一晚上,因为,“病房里最好不要只出现未成年人”,除了护士之外,所有人都不很满意。

“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去写那几道数学题,这样我至少不用睡在行军床上。”

“相信我,凯文,苦难总会让你蜕变。”

“那你发誓,十年后的世界足球先生是凯文·德布劳内,我同样会说十年后的金手套得主是雅克·迪吕波。”

“不,就算不是罗纳尔多,那也会是,呃,咩西。”

“你的脑子果然被撞了吧?”

如果不是教练的鼾声过于响亮,两个青少年第二天的黑眼圈也不至于这么浑然天成,而再怎么体恤朋友,德布劳内也干不出来翘课的事情,于是他把神经不正常的朋友托付给了教练,他说,“拜托!”于是教练就心甘情愿地为德布劳内效劳了。

主教练弗兰克本来还以为自己可能会遇上青春期男孩的一系列问题,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在德布劳内离开之后,雅克变得安静了许多,就像是个正常的孩子那样——不说脏话,或者很少说脏话,并且提要求的时候会用“请”。

这不太对劲,教练想,难不成那辆车真撞到他的脑子上了?

殊不知这叫“神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