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努力保持睁眼。】
简迭达意识到这真的是个恐怖阴间游戏了:“……”
好在,吸掉了他一半的活人气后,狐仙少爷可算拔出了带血的舌尖。
不知是否是错觉,男人的眼睛很秀,抹嘴一笑的眼底长了勾子似的,但他的皮肤白的像打了一层恐怖的蜡。
这人的真身有点像纸扎,结合这个屋子,那口棺材,还真的挺像那种老式电影里的鬼新郎……
显灵的鬼新郎被活人喂饱了肚子,摸向了小警察的左右兜。
剧情里,派出所这个月还没发工资,简迭达的口袋当然比脸干净,一毛钱都没带。
钟大仙低头看看瑟瑟发抖的闯空门小贼。
青年在怕,又没有丧失反抗能力,他有挺直的鼻梁,健康的肤色和雪亮的眼睛,眉宇间还有股撞南墙不悔的韧劲,他显然是新时代受过正确洗礼的帅小伙子。
钟界还发现简迭达的手在颤颤巍巍。
钟界问:“抖什么。”他声凉如水,掐脖子的手明明能收拾简迭达,却带着一丝手下留情。
“让你在屋里等我回来,你怎么不听话……不是要吃油条?就不能等一等?”
简迭达顶开鲜红的盖头,背部湿透着说:“饶命,大仙……您开个恩,我和我兄弟是误闯,您开个恩放我们……”
“不放,你们的命已经是我的,”鬼新郎打扮的狐仙少爷生怕气氛不够灵异,“这里是无主人的空宅子,五年前的巷子口还死过一个罪有应得的老警察,你半夜来不知道打听一下?是不是故意想做我媳妇儿?哦,我看出来了……”
狐仙的证词太奇怪了,简迭达的表情像踩了电门,被‘媳妇’二字彻底吓住了。
他一个大好青年,虽说抱不动四岁小姑娘,也搀不了八十岁老太太,但他不至于被男的压了。
“没有!真没有!这是子虚乌有的事!”小警察大敞着衬衣,他的手抓到警棍还想反抗。
“嘘,小媳妇儿,咱俩亲热亲热。”男人洞悉一切地劝着,没动真格的鼻子作弄地顶着小警察的脖颈子。
“好白,刚刚我就想亲一亲你了……”
“……”简迭达冷汗直掉,一手挡脖子,一手捂臀部:“大仙,你别冲动,有话好说……”
这个狐:“说什么说,真男人就是做。”
小脸一红,简迭达被黄到了:“不,不了吧。”
这个狐危险地说:“你这是跟我客气呢?不拿我当朋友是不是?”
简迭达疯狂摇头:“这倒没有,山楂树下你和我,你是狐泡泡,我是简果果。”
狐仙表示听不懂:“说人话。”
简迭达说:“您不也是说鬼话的吗?”
狐反问一句:“找抽吗?”
简迭达怂了:“我的意思是,你是好人,我们可以成为家人。”
狐仙少爷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那你就从了吧,等我把你勒死以后,你就能和我拜堂,等今晚的喜事办完,我们就洞房,然后你也能多一个亲丈夫,好夫君,帅相公。”
可要老命了,这狐仙还是个修行的,满脑子怎么能塞满颜色废料,偏偏他还没露出全脸,简迭达已经看到他生着太过好看的嘴唇,小片警甚至从他的身上竟嗅出一种洋洋洒洒的戏谑吸引力,这狐媚子能让同性都一秒幻想和他拥抱亲吻……
狐仙又是皮笑肉不笑:“娘子?”
简迭达不得不张嘴:“相……”狐仙刚有点满意的样子。
简迭达改口:“我呸!”
狐仙一下子生气了。
他俩在棺材里发出一阵堪比踹凳砸盆的动静。
简迭达差点被掐死,他决定赶快骚回去。
在武力值悬殊的情况下,他的策略肯定就是永远最管用的激将法。
要知道鬼片里的所有鬼怪都是逆反的,一个凡人装胆大,阿飘们准会自尊心受挫。
狐仙继续威胁他,“你从不从?不从我就宰了另一个公安了!”
简迭达揣摩着他的眼睛说,“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堂堂一个大仙强抢民男了!”
听不得这话,黑影果真变了一个语气,“我看你是拔了塞子不淌水,死心眼儿,我用得着抢你这么个二百五?”
简迭达奋力反抗,“我二百五你还抢?我看你才是瞎子拉琴,瞎扯!”
简迭达的手没力气,嘴有的很,拽起残废的手的狐仙少爷被气得口不择言,“闭上你的嘴,你这脑子属核桃的,信不信我捶你?”
要被捶了,简迭达开始叫,千钧一发之际,狗洞爬出好些疑似家住附近的群众。
那十来个皮毛滑溜溜的黑影子说,“……少爷……您抓到新娘了吗?”
气氛一下子安静。
棺木里的声音喊了一声停,狐仙本体在咯咯笑中插兜站起来。同伙们伸着脖子好奇,“少爷,今晚您的纸人躯壳吸够阳气了吗?”
狐仙说:“还没够,但我再吸这个也洞不成房了,担架,抬走,下一位。”
简迭达一听来劲了,他义正言辞撅起嘴巴道:“喂,告你啊!不许亲……我兄弟!党教育过我!要亲……就冲我一个人来!”
钟大仙:“……”
简迭达用一脸豁出去的智障样子坚定地塑造起了他的人设。
钟大仙被他拿捏,表情好像从来没见过这号伟光正到一颗红星照四方的傻大胆,他抖了抖鸡皮疙瘩。
“亲什么亲。”
“……”他说话好小声。
简迭达没判断出这是问句还是肯定句。大仙让一个小同伙给他扇起大杂院生炉子的扇子,接着告诉人家小片警:“我不亲另外一个。”
简迭达必须打断一下:“不用解释,有事说事。”
大仙用眼神骂街。
“相公,羞什么?”简迭达吹口哨挑逗他。
钟大仙抽了一下嘴角。
他进里屋端茶缸,坐在竹子椅子上多喝两口解解气,又从老式衬衫兜掏出一张粉色卫生纸,用力叠起来揩揩气到嗡嗡的鼻子,最后划火柴处理掉。
简迭达咋舌,好讲究卫生的狐狸精,生在90年代就懂垃圾分类了。
……
钟大仙放下缸子对门冷哼一下,“和你说这么多干什么,你们,直接把他吊死,拜堂,我也不要热的了,凉的暖被窝也不错。”
男狐仙说到这里,本意是抢一个老婆,说完,他走向了院子外四角挂铃铛的红轿子,剩下的同伙用黑布条蒙住了警察的眼睛。
简迭达用头撞顶部。
没有卵用。
起轿——轿穗摇晃,棺木合上,宛若今夜是大吉之日,一股鬼风刮得好大,平房上的乌鸦跟着叫起来,尖脸长腮毛茸茸的生物们也发出怪诞不经的笑声。
“小片警,你的阳寿已尽,此生便和我家公子拜堂过日子,杀只母鸡过门嫁给他做大房!嘻嘻嘻!”
啊?简迭达承认他有点小怕怕了,他在现实失业三年,又穿成原主以来没这么有烂桃花过。
好在一打黄符把它们镇住了,雾气里的春兰焦急赶来了,
这位盘起头,穿小鞋的中年神婆大声出来救场道:“急急如律令,狐家小辈!还不速速退下!”
金光中,狐子狐孙们见了神婆就跑,逃窜到了各个鬼宅中。
轿内的简迭达目前什么东西也看不到,但他听出春兰的声音,而几乎在同时,高位面恢复了镜头的清晰度。
第三幕正式上演。
小卖部老头的纸人也重新登场了,只见‘它’戴了一个蓝色支书帽拦在轿子前,口中发出钟大仙懒洋洋的声音:
“曹春兰,我今晚要你偿我狐子狐孙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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