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昔昭从柴房出来,站在一旁的墙根底下,没看见金珠跟他一起走出来,就知道金珠已经接受到了他的眼神示意,此时应该已经开始唱红脸了。
不愧是一年五千两工资的金珠,瞧瞧这眼力见,就是无人能比。
感慨了一句,然后,孟昔昭看向二话不说就追着自己出来的庆福,庆福见他看过来,还笑呵呵的往前凑,“郎君,你刚刚真有气势。”
孟昔昭看看他,表情怜爱起来:“庆福,你一个月能从府里拿多少银子?”
庆福回答的特别开心:“二十两!夫人对我们这些下人真是太好了!”
孟昔昭拧了拧眉,但最后还是微笑起来:“算了,多的就当是给你的零花钱了。”
庆福:“啊?”
什么意思?
*
孟昔昭独自一人去了内院,检查各组目前的功课。
第一组研究的是投石机,但他们根本达不到孟昔昭要求的那样,既研制可以投射轻物的远射程投石机,又研制出可以投射重物的近程投石机,材料上就不行,木头承受不起太大的重量,铁制品又很难组装起来。
第二组研究手/弩,然而此时此刻他们连弹簧都没做出来,虽说看起来一筹莫展,但也不是什么成果都没有,他们做出来了好几l种合金,竟然误打误撞的改良了当今手刀的材质,令其更轻便、更锋利、还不易豁口。
孟昔昭对这两组都是一个态度,恩威并重,打一棒子给俩甜枣,让他们继续努力。
至于第三组,在黑/火/药研制成功以后,三组的气氛是最如火如荼的,见到孟昔昭来了,他们就像看见了自己的亲爹一样。
“孟大人,您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快快快,给孟大人拿凳子。”
孟昔昭嫌里面热,没往里面走,只是站在门口不远处,“怎么样,上回跟你们说的土/雷和手/雷,研制出来了吗?”
三组人员顿时一脸忐忑,“这个、这个……”
孟昔昭:“……直接说,别这个那个的。”
三组的负责人这才羞愧的说道:“土/雷的用法,我们还在研究当中,将火/药埋得浅,有
时候没东西走上去,它也会炸,埋得深了,就没动静了,这个比例和尺度……小的们还在摸索当中。”
孟昔昭眉头顿时皱成一个疙瘩,不过催也没用,毕竟他知道,这些人是真的尽力了。
“好吧,那再给你们宽限一段时间,那手/雷呢?不要告诉我这个你们也没研究出来。”
虽然孟昔昭不是专业人士,但他好歹也懂一点,黑/火/药本来就不稳定,用来做手/雷,反而特别简单,只要包住了,把它扔出去,不就行了吗。
三组的负责人笑起来:“手/雷我们已经研制了三个版本,只是试炸次数不多,所以还没告诉您,来,孟大人您看,这第一种,是用牛皮包裹的,里面加了很多黑/火/药,小的们试炸了三次,每次都可以在地上炸出一个大坑,威力十分强。”
孟昔昭看看他们,没有立刻就上当:“缺点是什么?”
三组负责人:“缺、缺点就是,平时不能将它移动,一定要轻拿轻放,扔出去的话,请您务必找一个臂力强大的人,不然,很可能会炸到自己。”
孟昔昭:“…………”
他扶了扶额:“第二种呢?”
三组负责人指向另一边的一个红球:“这是用粗铁捶打成的空心球,留出一个孔,用来装火/药,这个我们试炸了五次,威力没有牛皮手/雷那么大,我们猜测,是粗铁太硬,减少了手/雷的威力。”
孟昔昭佩服的看着这个大红球,这东西都有点像炮弹了,不愧是专业的工匠,给他们一个支点,他们就能搞出一堆附加物品。
他问:“这个也像牛皮那个一样不稳定?”
三组负责人摇头:“自然不会,但它也有个小小的缺点。”
孟昔昭:“……什么缺点?”
负责人呵呵笑了一下,看着有点心虚:“就是若要投掷出去,需要找力气特别大的人,狠狠的摔掷出去,额,最好也扔的远一些,不然还是会炸到自己。”
孟昔昭服气了:“第三种呢?!第三种要是还这样,你……我就带你一起去匈奴!”
负责人:“…………”
不要啊!!!
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他赶紧带着孟昔昭去看最后一种,为了让孟昔昭打消带他去匈奴旅游的想法,拼了命的替第三种说好话。
“大人,您别看它长得像个炮仗,它的威力,跟牛皮手/雷是一样的!因为用的是纸筒,重量也比粗铁的轻了许多,只要把引线点着了,再赶紧的扔出去,就万事大吉,这个我们也试炸了五次,次次都炸成功了!”
孟昔昭表情莫测的把这个纸筒手/雷拿起来。
怎么这么眼熟的感觉……
两秒过后,孟昔昭悟了,这不就是摔炮吗!
孟昔昭眨眨眼,第一反应还是问负责人:“这个又有什么缺点?”
负责人冷汗连连,一边擦汗一边说:“缺点是纸筒做的,容易受潮,最好是现做现扔。”
孟昔昭:“……
”到底是什么人?”
金珠把那个中年人说的,
又跟孟昔昭复述了一遍。
然后孟昔昭就懵了。
这人,
居然是当初给他下哑巴药的那个大夫!
……
据中年人自己说,他志向不在问诊上,只在制药上,从他们那个灵枢派学成以后,他就一直四处游历,寻找草药的同时,也赚点钱,补贴一些名药的费用。
名声渐渐打出去了,后来,他就被一些贵人们看中,带进了府中。
他这人不挑地方,只要给足了钱和草药,他在哪待着都行,这些年他换了好几l个主家,一个比一个富贵,林贤妃,也只不过是他的一个主家而已。
这人的的确确就是个药痴,一点是非三观都没有,而且比起能治病的药,他更喜欢研究那些能杀人的药,简直了,也不知道那种药研究出来了能有什么用。
金珠听得十分心惊,可那些雇佣他的达官贵人不这么想,反而觉得他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雇佣他的多是女性,而且多是那种后宅不安宁的女性。他这人有个优点,那就是拿了钱,一定给办事,于是,这些年他在毁容、催情、落胎之上的成就,那是一骑绝尘啊……
孟昔昭:“…………”
闹了半天,原来是个宫斗工具人。
金珠还在说:“此人名叫滕康宁,他说他一开始,确实就是给林贤妃办事的,替她调制一些能让陛下……的药,后来宁王殿下见到他,知道他的本事,才让他帮忙做一个能使人变成哑巴的药,发现药不管用之后,宁王发了好大的脾气,让人把他打的只剩一口气,才把他丢了出来等死。但滕康宁早就准备好了脱身之计,他提前服用了麻药,让自己感觉不到疼,被丢出来后,又迅速的给自己医治,这才能一点事没有的出现在郎君您面前。”
孟昔昭听得有点愣,“那他出现在我面前,到底是想干什么?”
说到这,金珠也有点无语:“他说,他的药绝不可能有问题,要么大公子根本就没吃那药,要么,就是您和大公子提前准备好了解药,他觉得自己的招牌不能就这么被砸了,所以想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跟踪了几l日大公子,又跟踪了几l日您,发现您在这个庄子上行为有些怪异,还一趟趟的往里运东西,里面的人却无论如何都不出来,他便认定了,这里有古怪,您很可能跟他一样,都在制药。”
孟昔昭:“…………”
这可真是……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孟昔昭感觉有点复杂。
这人确实是个人才,可他又不宫斗,留他有何用,再说了,这人干的缺德事也太多了吧,让人毁容,还让人落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