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话都没说,似是疲倦不已,抬脚要上楼。
许舒宁越发愧疚。谁都可以跟他提池霜,她怎么可以提,她明明知道他是最为难的那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她自责不已,追了上去,在台阶上叫住了他,哽咽着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不去了,不去了。”
梁潜没有回头,只是沙哑地说:“你是你,她是她,你们不一样。”
许舒宁处于自责中,也没仔细品味这句话。
很久很久以后,她才恍然明白过来。
梁潜想说的其实是“你也配跟她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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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越是直性子。他无法接受被在意的朋友当猴耍,当初多为梁潜跟爱的人步入婚姻高兴,那么现在就有多愤怒。他甚至都在想,可能他们都是梁潜这个卑鄙的计划中的一环,所以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提前察觉到。
谁都不喜欢被算计,像他们这样的天之骄子更厌恶欺骗。
容坤纯粹是被家里人敲打了一番。
最近,容家也在接触别的家族,正好有跟容坤年龄、经历都相配的一位集团千金,两家也在筹备来年合作,双方父母动了心思,便以公事为由,让这两人开始接触。如果合拍,那自然最好,如果性格不合,那一切也都随缘。
容坤跟梁潜交情匪浅,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
容父容母自然也担心梁潜的这桩闹剧会影响到儿子在婚姻嫁娶这方面的风评,于是都出面提醒了他,除公事以外,近日尽量减少跟梁潜的来往,以免被有心人做文章,搅黄了可能还不错的良缘。
孟怀谦更不用说,那天在包间的拳头,已然代表着他跟梁潜的友情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等梁潜察觉到的时候,他跟三位好友已经快两个月没聚了。
容坤来了池中小苑,池霜最近爱上了在露台煮茶吹风,他也凑了过来,享受了一杯她泡的茶,品了一口后,苦恼地叹气:“宝刀老了啊,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异性相处了。”
池霜扬眉:“滚!”
她难道是男人?
谁要当臭男人!
容坤大笑,后又正经地说道:“说真的,池老板,帮个忙,老爹老娘已经下了死命令,我要是不把人家约出来,估计要把我这个不孝子赶出家门了。”
最后池霜还是经不住容坤的软磨硬泡,只好答应去当这个电灯泡。
她以为另一个电灯泡是程越,没想到是孟怀谦过来接的她。
容坤之心,路人皆知。
池霜已经懒得骂他了,程越也好,孟怀谦也罢,对她来说都没差。
四人相约在射击馆。
换射击服时,容坤压低了声音对孟怀谦说:“算我欠你的。”
这段日子以来,容坤也总在假设一种可能,如果当时他没有多嘴拦着怀谦,那现在会是怎样的光景?
无论如何,都会比现在更好。
所以,他认了,认了是他的错。
“你没欠我。”孟怀谦沉静地纠正他,“是我的错。”
是他回避了他的感情,又怎么怪得了别人。
人生中懦弱过这样一次,已经是他的极限,他绝无可能再去回避第二次。
“无所谓。”容坤说,“我当是我欠你,所以我要还,不过,提前说好,我只负责给你创造机会,池霜要怎么选择那是她的事。”
池霜跟容坤的半相亲对象岳芷桐也聊得很开心。
只是聊着聊着,等容坤跟孟怀谦出来找她们时,正好就听到岳芷桐拉着池霜的手说:“太巧了,其实你想了解这方面,我倒是有个人选推荐给你。”
容坤眼皮一跳。
岳芷桐扬唇:“我外家就是做餐饮起家的,现在名下的餐饮集团交给了我表哥打理,他还是挺有经验的,要不,我把他的名片推给你,你俩可以好好聊一聊?”
孟怀谦冷静地看向容坤。
容坤用眼神求饶。
池霜没所谓地点头:“可以啊。”
岳芷桐笑容更深:“再另外跟你讲一声,我表哥还是你的粉丝,他很喜欢你的一部电影呢。”
容坤:“?”
到底是谁跟谁要相亲?
在池霜拿出手机来之前,他一个箭步上前,微笑着打断了她们的对话,“等很久了吧?”
孟怀谦缓步过来,站在池霜身侧,这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容坤觉得,只要没瞎,都应该看得出来这位对池霜的心思。
可偏偏……
岳芷桐扬了扬手机,“名片推给你了。”
这是把主动权交给池霜,池霜想加就加,不想加也可以。
池霜应了一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要进射击场,她并没有立刻拿出手机。
“你的手好了没?”
孟怀谦活动手腕时,听到这句话,怔了一怔,身体比意识更快,已经摘下了手套,将左手伸到了她的眼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他手上还缠着一层纱布。
不过如此活
动自如,应该如他所说,几乎痊愈。
“会留疤?”她似随口一问。
“……大概。”他诚实回答,“不过没关系。”
池霜蹙了蹙眉,“我会想办法。”
毕竟他的伤是她造成的,无论如何,她都应该“负责”,起码,也要尽力“负责”。
孟怀谦正要反过来劝慰她即便留疤也没关系时,容坤听了一耳朵,跟什么似的,疯狂地剧烈地咳嗽,咳嗽声响彻馆内。吓得岳芷桐都恨不得离他八百米远。
三人都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了过来。
容坤已经咳得脸色涨红,他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最近有点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