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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姜稚妤静了一会,突然捂着脸轻轻笑了起来。
她和郑霏怡不欢而散,离开时她犹豫着想问郑霏怡一个问题,然而,见到姜砚后,她突然释然一些,郑霏怡怎么会爱她呢?
一个爱她的人怎么会干出那种事?为家人考虑?心情好的时候说爱她,一遇上事,就让她牺牲?
姜砚就从来不说什么爱不爱,他没工夫说话,永远在背后默默做事,而且看到她的时候永远是兴冲冲跑过来的。
刚才,姜稚妤看起来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可实际上,一个上午把她花费几年好不容易调整出来的平静状态瞬间击碎。
她真讨厌郑霏怡的眼神,那种“你怎么能不为家人考虑,你怎么能这么自私”的眼神。
此刻,见过姜砚温柔明亮的笑容,她坐在贴满姜砚各种时期照片的会场,手里是姜砚搞怪表情包的手幅,她望着这一切。
那颗沉重的、开始摇摆的心逐渐复苏,恢复往日的心跳,变得有力。
姜稚妤坐在最靠近舞台的第一排中间,姜砚坐在舞台中央念着粉丝来信。
这个过程,身后不少人激动又幸福地哭了出来。
粉丝表达关怀和爱意,讲述自己被姜砚点亮的一个个瞬间,平凡生活中总需要一点美好的食物当做支撑。
姜稚妤惊讶的发现,粉丝对于姜砚身上的细节,记得比自己还清楚。
从血型、过敏源到忌口,仿佛刻在粉丝dna里。
念完信,啪嗒一声,黑暗笼罩会场。
暗了十几秒后,屏幕上开始播放粉丝精心制作的纪念视频。
第一段视频,是姜砚出道后十几部主演配角戏份的混剪。用季节串联起角色。
春,骑着自行车的高中生从樱花树下掠过,一家家经过,呼朋引伴,午后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少年侠客提着一壶桂花酒纵马狂奔,路见不平直接摔碎酒壶,意气风发的脸上带着半张赤红面具。
夏,带着兜帽的乡村少年肩上扛着一只肥嘟嘟的小狗,赤脚在田间奔跑,转告好消息,豆大的汗珠砸在脖颈青筋上。
秋,剑客和师傅在秋日江南的船上打斗,雨流如注,一艘小船摇摇晃晃,少年剑客拭着刀锋上的血迹,他终于使出了秘籍中绝世的一剑。
冬,春节回家的老幺一放下包,就被小侄女撞到腿上,窗外大雪绵延,青年坐在温暖室内,局促的看着家里每年定期上演的一出大戏。
春夏秋冬,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拉着,往今天这个时刻飞奔。
从一个个角色走出了,变成今天的姜砚。
最后,姜稚妤伸手在空中和姜砚接的第一个配角击掌。
仿佛姜砚好不容易获得这个机会的时候,自己在旁边和他鼓掌拥抱庆祝过似的。
第二视频,是早年间的物料合集。
大概姜砚这辈子所有桀骜都用来对付姜学舜了,他在粉丝面前温柔且好相
处。”
“他和小姑姑也气场不合,看到小姑姑就躲得远远的,好像她会吃人一样……你们家似乎就只有你正常点。”
郑以桦:“啧,不过也情有可原,姜砚又不是在小姑姑身边长大的,他被姜家找回来后,都是佣人每天带着他。”
“那时候小姑姑正在和姜学舜闹离婚,也知道了自己怀着姜砚的时候,姜学舜孕期出轨的事,一看到姜砚就烦,一看姜砚就想到了姜学舜,对姜砚也没个好脸色。”
“我好像……没太多印象……”姜稚妤大脑有些混乱。
“你肯定不记得啊,妹妹。”郑以桦叹气,“那时候你才多大,就忙得每天都不在家了。初三,你在准备小提琴比赛和中考,高中,每天不是在上学,就是上私教课。”
“这种时候,能远离家庭每天都待在外面的人,反而是比较幸运的那个。”
“我也是不懂了,又不是姜砚让姜学舜出轨的!”
虽然是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郑以桦也不自觉流露出愤怒,“小姑姑,一直和姜学舜纠缠不清,离婚的事,雷声大雨点小,最后居然还给姜学舜留了脸面和余地。”
“有本事直接解决掉姜学舜的命根子啊!为什么要精神虐待家里无辜的孩子呢?你是这样,姜砚也是这样。”
姜稚妤只觉得一股电流顺着脊背往爬上天灵盖,“你上次要问姜砚的事,就是这个吗?”
“不。”郑以桦说,“所以我才奇怪,为什么之后姜砚和小姑姑的关系突然变好了?”
“啊?”
姜稚妤陷入了巨大的茫然,
“姜砚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妈妈。他们两个人,就从来没有在我面前一起出现过,甚至我之前每周去看妈妈,姜砚都没和我一起去。”姜稚妤在来回踱步,“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可能会好?”
“因为那是你出国时候的事。”郑以桦说。
“而且,妹子,我觉得这件事就是你傻了。你们两给别人上供,提供能量,提供情绪价值的时候,难道给得越多,别人就会对你们越好吗?”
“当然不会。”
郑以桦语气意味深长。
“你出国之后,姜砚和小姑姑突然就亲近起来。准确一点,应该是姜砚开始用自己热脸去贴冷屁股了。他每周去探望小姑姑两次,雷打不动,效果也很好,很快小姑姑的情绪就变得稳定起来。”
“但随之而来的,她对姜砚的控制欲变强,挑剔他方方面面,也变得越来越依赖他。”郑以桦说,“这件事让爷爷很高兴,因为那段时间,小姑姑显得很好相处,在爷爷面前也没那么任性和骄矜。”
“我想,或许小姑姑不好的一面都被姜砚承受了吧,牺牲他一个人,其他人皆大欢喜。”
“我猜测,你出国之后小姑姑也没有再要求你每天和她视频了吧……你也知道,姜砚和我,和我哥,和爷爷关系也只有这么好。”郑以桦说,“我觉得他是为了你。”
姜稚妤一直没说话,她不知
道说什么,大脑乱糟糟的。
“为什么会是这样?”她都不知道自己在问谁。
“你还好吧?”郑以桦关心的问,听到姜稚妤语气状态还不错,他犹豫了好一会,“其实我还有个秘密。”
“什么?”
姜稚妤有些害怕从他嘴里再听到什么让她诧异的事。
“我之前在姜学舜的工作场所撞见姜砚。”郑以桦说,“姜砚竟然要给姜学舜钱。”
姜稚妤:“???”
姜稚妤:“你有没有搞错啊?”
“别太激动啊!”郑以桦的语气透着怀疑人生的震撼,“我当时也是很震惊了,然后没听完,就被拉走了。”
姜稚妤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结束这通电话。
一下子有太多信息塞进她的脑子里,她的心很乱。
姜稚妤有太多话想问姜砚。
原本要一起去吃烤肉,突然又不去了,姜砚也没有问什么,只是笑着开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