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小饕餮绕着群玉满地跑,姜七像个骄傲的老母亲,告诉群玉饕餮不仅学会狗叫了,她还发现饕餮有学人话的天赋,于是问群玉,第一个教饕餮说什么字比较好。
群玉想了想:“就说‘饼’字吧。”
“好的。”姜七又道,“至于第一句话,我想教它说,‘男人都该死’。”
“非常好。”群玉激动地站起来,一字一顿教饕餮说,“男人都该死!”
“汪汪汪呜呜!”
姜七和群玉齐声教:
“男人都该死!”
“汪汪汪呜呜!”
“男人都该死!”
“汪呜汪呜汪!”
……
房间里一片喧闹,两位愤怒的女士和一只傻狗的叫声此起彼伏,完全掩盖了回廊上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直到群玉的房门倏地被推开,房里众人才停下喧哗,茫然看向门口。
陆恒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外,因走得太急,微微喘着气,面庞浮着一层薄粉,他目光攫住群玉,剑眉微拧,见她安然待在屋内,眉心又松开,旋即大步走进屋内。
从未见他这样失礼,不敲门便直闯进来。
姜七最有眼力见,第一时间抱起满地乱吠的傻狗,抓着青雁一同闪出了群玉房间。
群玉呆
愣看着他:
“你干嘛……”
话音未落,她已被拥入一个微凉的,带着夜息草清香的怀抱。
“男人都该死”的尾音还回荡在耳边,群玉挣扎起来:“你疯了吗!”
陆恒没说话,双臂渐渐收紧,群玉脸贴着他胸口,听到隆隆的心跳声,她双颊霎时涨得通红,明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挣脱出来,她却挣扎了半天,动作看似很激烈,嘴上痛骂“你这个登徒子,快放开我”、“信不信我马上折断你的手臂”、“再不放开我就杀了你”……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陆恒不松手,她嚷嚷了半天,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渐渐筋疲力竭,放弃抵抗,眼睛向上抬,从他宽阔的肩头溜出去,嘴唇抿了又抿,瓮声瓮气道:
“你说话啊。”
陆恒下巴轻轻擦过她鬓角,声音略显喑哑:
“我想说……你可不可以等我?”
群玉:“等你什么?”
陆恒:“等我去魔界,杀了宿烈,我就回来找你。以后都给你做饭,做你的……奴隶。”
群玉脸埋在他胸前,贴着素净凉滑的布料,忍不住噙起一丝笑。
好嘛。
这人终于不想死了。
想回来,就说明他活下去的欲望超过了死战的念头。
“你当魔界是你家后花园,你想去就去,想回就回?”
群玉悄悄抬起手,攥住他衣襟,“宿烈的狡猾阴狠程度远在焰尤之上,即便他元神残缺,你此去魔界,依然凶多吉少。”
“嗯……”
陆恒手箍着她腰,再次收紧,将她整个人按进自己怀里。难以想象,说话那么刚硬冰冷的女孩,身体竟然这么柔软。他唇贴着她耳畔,犹疑不定,终是缓声问道,
“那你愿不愿意,陪我一同去?”
以他性格,素爱独行不群,能说出这样的话,简直惊到了群玉的耳朵。
好个心机男。
以前总把她往外推,现在意识到她变厉害了,是他复仇路上的最大助力,摇身一变就开始抱大腿了?
还算有几分脑子,不是只知道送死。
“你想利用我帮你复仇?”
群玉冷笑道,“我凭什么帮你?”
陆恒没有否认“利用”,他现在想活下来,若“利用”她能活下来,那他“利用”也无妨:
“就凭我若是活下来,有幸长命百岁的话,还有七十八年人生,我就给你做七十八的饭,直到老死。”
七十八年。
于她而言,仿若弹指一挥间。
群玉喉间一滞,唇贴着他衣物,闷声道:
“我可以请其他厨子给我做饭,想吃多久就吃多久,你与他们有甚区别?”
……
话音落下,群玉明显感觉到,陆恒的体温降了些,身体倏然变得像冰块,手臂冷硬,箍得她都有点痛。
许久,他俯在她耳畔,微凉的气息吞吐,淡声道:
“他们卖艺,我卖身,自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