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葵不知道现在自己努力控制的表情是怎么样，脸红了没有，但应该相当嫉恶如仇吧。

车窗外闪过的路灯光团倏忽闪过，如一只洁白的小鸟，正忽上忽下地振翅飞行。项葵把窗户打开一条小缝，凉风鼓动着她的额发，掠过脸颊，冬夜在此刻喧嚣又寂静。

在想事情。

越清没再说话，只是把那只丑丑的扭扭棒小猫车饰拿下来放进她手里，免得被风吹落了。

项葵想起当时他说，丑也要摆出来，不摆出来怎么知道他努力过？

一开始，越清给她的印象是成熟守礼，照顾所有人都有分寸，不留痕迹。现在她才知道，这人还有两幅面孔，对外人是那一套，对她就是恨不得把自己照顾人的心路历程加有多辛苦写上八百字，全部拱到她面前来，邀功讨赏，最好让她觉得自己全世界第一棒。

……但她真的值得这样吗？

越清突然开口，“我手冷。”

项葵：“……”

手冷就去找太医，朕又不会治病。

她把窗关紧，捂进他怀里，“下次穿多点再出来，体质好也不是不会感冒。”

外套穿起来啊，干嘛上车就脱？车上自动进入夏威夷了？

越清道，“你没发现我今天有哪里不一样？”

为什么这种约会送命题是她来答啊！项葵一呆，迅速上下扫视，迟疑道：“头发短了一点？”

“嗯。”答案还算过关，越清一碰自己后脑，“你觉得要不要拉直？”

“别。”项葵想也没想，“就现在这样挺好的。”

越清利落道：“行，那就卷着吧。”

项葵轻轻松口气。

越清斜她一眼，凉凉地想，卷的直的有什么区别，你又不摸。

“……”

正如所料，抵达小区时，已经将近十点半，还不算太晚，路上不少牵着大狗的遛狗人士在风雨无阻、苦大仇深地走动，偶尔停下来让狗们自己社交一下。

没有录入车牌的陌生车辆过不了门卫岗，停稳，项葵下车，制止住越清起身的动作，“就送到这吧，谢了。”

越清没马上走，从神奇扶手箱里又摸出了什么东西，透过车窗遥遥递过来。

修长指节上勾着个精致的礼品袋，项葵连车牌都不会看，更别提认logo了，有点茫然。

“拿着。”越清晃了晃，“我不能就带张嘴来吧？”

项葵摇头，“不……”

“快。”越清用了个超烂却又很有法律意识的借口，“违停三分要罚款。”

项葵：“……”

她闷不吭声把东西接了过去，越清朝她有点小得意地扯扯唇角，笑时眼睛很亮。

项葵说了声明天见，他没应，只是倒车离开，朝她挥了挥手示意。

夜风冷洌，项葵进了小区，在路上轻轻把袋子打开，盒子里躺着枚小小的装饰性尾戒，年轮形状，正是之前她偷看越清手被抓包然后解释说自己是喜欢戒指的同款：“…………”

项葵心情复杂地想，这也勉强算是扳回一局了。

哈哈，猜不到吧，我喜欢的其实是手手啦。

走在路上，她的脚步声愈快，心情就像是方才那只忽下忽上的白色小鸟，马上要振翅飞越黑漆漆的铁栏杆。

打开手机，积攒的消息有六七条，林熙两分钟前发来质询：

【林熙：吃完饭到家了吗？怎么样？吃相还好吧？说话有没有保持正常？】

【林熙：我看你没时间回消息了，那应该挺满意的，不然肯定半小时跟我发了99+吐槽想回家。还是你们就直接不回家了……】

时间是十点三十七分，从六点出发开始计算，一共四个小时三十七分钟。

完美的四个小时三十七分钟。

【项葵：我！到！家！了！】

【项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