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轰然,瞬间夜空亮如白昼,遍地是落下的银光。
“今儿值夜啊?”烟火落下,五彩霞光映在挽月的脸上。
曹寅拍了拍帽子,又将挎刀握在手中,无奈道:“是啊!我以前不喜欢夜里当值。不若很快,想要这种机会都没有了。我便能多来就多来,这紫禁城我恐怕有生之年再也不会回来了。”
挽月转过脸去,忽然想起曾经不知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的一句话:有些人,你可能在相遇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与他人生中的最后一面。
夜风又起,烟火流金。
“也不是喜欢,就是没得什么旁的可看的。”
曹寅歪了歪头,“走,我带你去个看烟火的好地儿!在平地行看有什么意思?得站得高才能看得远!”
“你要带我去哪儿?”
“城门楼子呗!”
挽月哑然:“这是守城侍卫才能上去的地方,你能去?”
“我是谁呀?紫禁城里,我跟谁都熟!放心,不是你想的那个城门楼子!是能上的那种!”曹寅洋洋得意,一副包在他身上的模样。
火树银花照在晦暗处的两张脸上。
“皇上,近来奴才一直派人盯着班布尔善,前阵子他似乎很活跃,一直与平日里想熟悉的党羽来往。奇怪的是,这阵子好像突然没了动静,除了平时上朝,几乎不来往。”
“他与鳌拜还来往么?”
“倒是来往得很勤,但每次都在鳌拜家坐不了多久。”
“鳌拜和济世、穆里玛他们呢?”
“好像也许久不往来了。”
“反常。继续盯着班布尔善,他一定在谋划大事。他本该与鳌拜生分了才是,却相反来往更勤,说明他已经察觉了銮仪卫对他的留意,所以故意做给朕与你看的。”
“是。”叶克苏应下后,欲言又止,他听说了,皇上已经把瓜尔佳氏留在了乾清宫,放在最近的身边。“皇上,假如班布尔善造反,鳌拜与之伙同,您会对他……网开一面么?”
烟火在屋檐外的远处绽放,无法穿过屋瓦照到檐下的人,却在各自的眼眸中留下了五光十色的影子。
皇城外的这一片烟火,不知照亮了深宫多少人的漫漫长夜。
挽月发现曹寅的确没有吹大牛。他带她来到了角楼,那是一片瞭望台,的确不是什么人都能上去。但有半截台阶可以上去,
再往上就不行了,有守城的侍卫。
他凭借着往日里的二皮脸,又因是皇帝身边的带刀侍卫,众人皆知他是红人,于是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他带她坐在了台阶上。虽还是不算高,但离放烟火的地方更近了些似的。
挽月同他登上,又一齐坐下。她惊觉,原来整个紫禁城看天视野最好的地儿竟然就是这里。四下里空荡,毫无遮挡,唯有不远处的护城河与垂杨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