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他不再流口水,却突然细弱如猫儿地哭起来。
继国岩胜使用刚才学到的方法,晃一晃,拍一拍,刚开始还有作用,可等待一会,他却越哭越大声。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难缠的事,杀人不眨眼的武士慌了起来。
他警告,“不许哭,好男儿是流血不流泪!”
幸时撇着嘴巴,眼泪汪汪的,他睁着幼儿初生懵懂的眼,如果以前这么哭这个长相的人就应该知道他想要什么了,为什么今天的……有点呆呆的。
完全不在一条线路上,
“真没出息。”继国岩胜抽了抽嘴角嘲讽一句。
他站起来,把孩子交给了母亲。
“应该是饿了。”
听到这么说完后,他看着她带着孩子走开了,他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
他并不想再继续了。
他反复张握着手,活动着,大概是刚才被抚慰,之前能轻易忍耐的疼痛,现在变得更为剧烈了。
可这不会影响他。
他刚刚握上刀柄。
“兄长大人,可以麻烦您晒一下衣服吗?已经洗好了,晒一下就好了,耽误不了多久。”
就像是知道他打算做什么似的,里屋传来声音。
他真的不想理会,可是……身体自己动起来了。
女人出来轻盈天真地笑着,眼里没有任何的负担,“那就继续拜托兄长大人了,您真是靠得住的人啊!”
他拒绝的话,顿时就说不出来了,望着又一次塞到怀里的小怪胎。
他面无表情,
一定要尽快开启斑纹出去杀鬼!
·
如果继国岩胜无法觉醒斑纹就好了,他就不会叛变了?
我这么想着,突然听到他说,“你对我是不是太过关注了?”
他的目光多了一点狐疑。
“有吗?”我直视他说,“没有吧,就是对家人很正常的关注而已啊。”
“你和一开始,不太一样了。”他沉默过后意有所指地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我说,“您实在太让人操心了才不得不如此。”
他斜着看,“那是你操心太过。”
“是吗?”我低头看他的手上,意味不言而喻。
“怎不见你对缘一如此关怀?”他本意是嘲讽,可说出来就觉不对,掩饰轻咳一声,“算了,今天就休息一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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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我醒了,看了一眼幸时,他睡得好好的,我放心,一开始是想要继续睡觉的。
可看到半掩的窗晃动着流光,大晚上哪来的光,我披上外衣走出房门。
号称要休息一天的继国岩胜正在月华下练习着。
我打了个呵欠,抬头看月,月上中天,这么晚他不困吗?抱着手臂,我也不知道自己待在这里做什么,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
在我心目中,他早已不是单单的一个角色,而是有血有肉,我和缘一的兄长。
我看着他手缠白纱,已经到了忘我两境,完全没有看到我过来。
或者说看到了但没有在意。
在乌云蔽月时,天地尚未暗去,可惊奇的事一切依然可见,我亲眼看到他刀身反光中隐隐带出了凛冽的寒芒,刹那光华令习惯了黑暗的双眼被刺痛。
光网如织,密鳞交错。
仿佛有一道道细长的光线快速而如雷闪动,我揉了揉眼,重归寂静,陷入黑夜。
一会月亮从云层后面钻了出来。
我再次看向他的身影,有了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感觉,当他停下吐出一道长长的呼吸后,我觉得风,月,自己呼吸都骤然平静下来。
他转过脸来,我终于看到他脸上去烈火一般燃烧的明晃晃的红色斑纹,几乎和缘一的一模一样。
他勾起唇角,第一次露出笑容。
“我成功了。”
是的,他觉醒斑纹了。
我微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恭喜。”
他大步走过来,意气风发的对我说,“你说得对,我迟早会得到这样的力量。”
“这只是第一步。”他整个人都仿佛从沉寂唤醒,变得充满了锐利,“我还会走得更远,直到超越他。”
那个神话。
“兄长大人……”
我欲言又止,知道觉醒斑纹后再也不可能阻止他了,我勉强说,“祝您,接下来诸事顺利。”
他刚才哪里像毛头小子一样兴奋不已的表情已经被收敛,重新变得端正沉稳,他朝着我轻轻颔首。
“已经很晚了,你回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