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一个老迈但很得劲的东北腔传来:“真的是你!”
少年循声扭头。
那是一位面善的半老之人,虽然西装革履,胸前还挂着工作胸牌,却并不影响他展现出一种看见老乡的热情。
少年连忙站正行礼笑道:“刘馆长,父母托我向您问好。”
“哈哈,我好着呢,他们放心,放一万个心。”刘晓东激动上前,拥着少年的双肩道,“像妈妈!!哦不……像爸爸……等等……眼睛像妈妈,脸像爸爸……也不对……哎呀你长的好神奇,用流行的量子比喻来说,你的y染色体还是叠加态,没来得及被熵扭呢!”
“……”
“哈哈,都是夸你的就对了。”刘晓东激动追问道,“你今年应该是……10岁了吧?已经上高中了?”
“嗯。”少年点头道,“明年应该就进大学了。”
“比你爸还来劲啊!”刘晓东抬眉道,“竞赛报名了么?”
“您不看新闻么?去年已经拿过冠军了。”
“哇哦哇哦哇哦!”刘晓东惊得擦了把汗,“这其它人不得气死……”
“不是他们的错。”少年无奈摇头,“不是每个人都能享受我这样的家教。”
“唉,不说这个了。”刘晓东拥着少年道,“走走走,我带你参观参观你父母当年学习的教室,他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这个好。”少年随着他走向楼梯,“不过我有个问题。”
刘晓东一慌:“我连硕士都不是……你有问题,我怕是听都听不懂……”
“不不,这个问题只有您可以回答,我父母都无法统一意见……”少年认认真真抬起头,“他俩,到底谁在上面?”
……
与此同时,国家航天局,深空观测中心。
人头攒动,慌得一笔!
“院士要来!”
“刚刚收到通知,院士要来!”
“快,观测仓准备一下,对五台猛犸进行状态确认!!!”
“局长还在文海,我一个中心主任……不敢接待啊……”
“等等,院士夫妇一起来?”
“妈呀,他们真的出席所有场合都要手拉手吗?”
“准备拍照,快快……”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一辆黑色的胶囊电车无声地驶入大院,停在中心门前。
中心全体大小领导,紧张而又不得不保持着微笑迎上前去。
车门一划,一个半头白发却异常利索的老家伙立刻就跃了下来,正装“嗖”地一理,皱眉四望。
不对,不是院士,是个老帅逼。
众人不免有些失望。
“陈书记啊……”
“我当是院士呢……”
“嘘嘘……好歹也是个大领导……咱们别这样……”
此时,急匆匆踏下车子,举手投足依然满是军人风范的老家伙,自然就是陈鸿兵了。
这是他担任航天局书记的第三个年头,六天后他即将光荣退休。
正在这种时候,却突然被紧急委派了一个极其无聊的任务……
接待他姑爷!
虽然辈分上是老丈人,名位上却是下级小弟。
爽不爽都只能这样。
“没来呢?”陈鸿兵扫视众人问道。
“还没……”中心主任上前迎道,“您辛苦了……院士很久没公开露面,谁知道突然想到了我们这里。”
“就这性子。”陈鸿兵手一扬,看了眼表,“罢了,这大概也是我退休前的最后一件事了,还是圆满完成任务吧。”
“辛苦您了。”中心主任伴在陈鸿兵身旁,这么干巴巴的等也不好,想了想还是聊了起来,“这些年,您太不容易了。”
“都不容易。”陈鸿兵叹道,“我们不容易,国家也不容易,李峥他们更不容易。”
“还好熬过来了啊。”主任长舒了口气,“随着蒲公英升天,再也没人质疑我们了。”
“谈何容易啊……”陈鸿兵负手而立,面容难忍露出一丝沧桑,“无论是我们还是李峥,也都是被逼出来的啊。”
“的确。”主任也跟着负起手,“一开始我以为只是一个奇迹年,谁知道……是一连十五个奇迹年,眼看很快就是第十六个了,不如叫奇迹世纪更合适。”
有关奇迹年命名的误判,当然不只存在于主任身上,而是一个全球性错误。
这个错误的开端,始于将第一个李峥奇迹年命名为魔角年。
在《魔角理论》发布后,李峥几乎是在一日之间拥有了院长级的资源与权力,虽然名义上只是“特聘研究员”,然而半个物理学院已可任他摆布。
正当大家还在考虑,给予一位学生如此大的权力是否荒谬的时候……
李峥将15大合作计划甩了出来!
他展开合作的领域几乎覆盖了全部前沿学科,这本是荒唐到难以理解的。
但问题是……
他的每一个计划,至少有两篇顶级理论论文背书,并且在这15个方向都获得了业内的肯定。
第一个奇迹年就如此展开了。
整个国家最顶级的15个实验室,利利索索地放下了手头的事情,开启了李峥的课题。
对于这个神奇的现象,后来采访一位中科大院士的时候,他捂着脸憋笑承认——
“我承认,当时确实有赌的成分。”
“凝聚态赌得,我们高能赌不得?”
这样的盛况必然也引发了一系列质疑,《魔角理论》确实极具潜力,但这真的代表一个人拥有全学科领域的突破实力吗?
很快。
人们发现。
真的。
15项重大合作犹如鞭炮一样,在这一年噼里啪啦就炸开了。
这当然不是李峥一个人的功劳,背后是他的科学边际小组的不懈努力,以及半个蓟大的鼎力相助。
但从当时公布的情况来看,起到最核心作用的依然是林逾静和归见风。
其他人的工作或许可被替代,但他们二者难以理解的灵感,以及恐怖的数学思维,十五年来始终未出现过任何可堪一战的存在。
更令组织烦恼的是,这两个人,他们完全无法管理……好像都是李峥的直系亲属一样,完全不可能分化。
这就导致,学界最恐怖的三个人,完全就是一家人。
一个究极的学阀三人组诞生了。
在这个过程中,病愈的解其纷始终没再回过蓟大,甚至没再想过物理。
他好像把这辈子该想的事情都想完了,再也想不懂,也不想想了。
又或是经历过生死,觉得这一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他成为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与一位女士结了婚,过起了普通的日子,也许是拜科学院研发出的一系列靶向药所赐,他到今天依旧健康,甚至远比生病前烟不离手的日子要健康。
除去陪伴母亲和家人外,解其纷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了物理以外的一切庸俗的事物上,从爱一个女孩开始,直到极限运动,似乎一心要把遗失的年月与生活全都补了回来。
但这并不妨碍“解其纷方程”的横空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