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对——

第4章

殷素素午夜时分才回到和张翠山住着的小院子里面,她实际上和云梦说话的时间不过是两刻钟而已,她一直在外面,将自己沉浸在黑暗当中,想着云梦对她所说的话。

“素素,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正想要出去找你呢。”见殷素素终于回来了,张翠山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放下。

殷素素露出一抹笑容,“我能去哪儿,只是去后山走走散散心。”

“我知道,这几日让你感到拘束了,只要师父寿宴一过,我便随你一同回天鹰教拜见岳父,到了天鹰教就是你的地方了,到那时候你想要怎么样都行。”

进了屋,张翠山这才看到殷素素脸色有些苍白,“是不是外面风太大了,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我没事儿。”面对丈夫的关心,殷素素心中还是感觉很暖的,即便她知道张翠山是因为心中对她的愧疚才会如此关心她,但最起码证明了他心中是有着她的,这就足够了。

“翠山,有件事情我想要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儿你说。”张翠山给殷素素倒了杯水。

殷素素握着水杯,坐在床上抬头看着张翠山,“我想要明日就带着无忌回天鹰教。”

“怎么这么突然?不是说好了等师父寿宴之后再回去的吗?”

“现在陆续的有武林各个门派的人前来武当,无忌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我在一个地方呆着时间长了我都会觉得腻,更何况他只有十岁,他一直在冰火岛上呆着不知道人心险恶,如若再被有心之人套话说出了义兄的所在,到那时候咱们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张翠山眉头紧锁,他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张无忌不小心说出了冰火岛的事情,那义兄很有可能就会有危险了,可是师父是他儿子的太师父,太师父的百岁寿宴,他是晚辈怎么能不参加呢。

“此事你也不用考虑了,我刚刚已经和无忌说过了,明日一早我便带着他下山,先远离这个是非之地。”惹不起还躲得起,目前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张翠山却不同意殷素素的想法,“这里怎么能是是非之地呢,这是武当,我从小长大到的地方,是我的家也是无忌的家,现在武林上知道我们回武当了,留在武当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武当对于张翠山来说是家,可是对于殷素素来说并不是,她的家在天鹰教,甚至是冰火岛,但就不在武当,来这里好几日了,她对这里依旧没有任何的归属感。

“我武功不弱,无忌也是会武功的,在路上即便是遇到人了,打不过也还逃得过,可如若一直留在武当,便是想要逃都没有地方可以逃了。”殷素素起身把水杯放回桌上,“很晚了,先休息吧,明天我一早和无忌上路。”

“素素……”张翠山扶额,看着已经躺倒床上准备睡觉的殷素素坐到床边,他知道她一时半会儿的睡不着,这些日子因为事情忧心,都是到了深夜才睡去。

“后日便是师父的寿宴了,怎么着也不差这么两天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家在一起不好吗?从为什么你非要明日就带着无忌走,再等一日都不行吗?”在冰火岛这么多年,他都快要忘记时间过了多久了,这次好不容易回到了中原,正好赶上了师父的百岁寿。

师兄弟们武功有长进,师父依然建在并且身体强壮,现如今他们也都团聚了,这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在这里有师父师兄弟一起,怎么反倒是成了殷素素眼中最不安全的地方了呢?

可是不管张翠山如何说,殷素素就是一句话都回,闭眼假寐。

两个人因为屠龙刀而相识,又因为屠龙刀而一起到了冰火岛,夫妻十年从未有过任何额争执,可是回到中原,回到武当之后,殷素素感受到张翠山和在冰火岛上的不同,他依赖着张三丰,依赖着武当的人。

依赖着可以,张三丰是他的师父,那些人是他的师兄弟,他张翠山当然可以依赖,但她不行,她虽然已经嫁给了张翠山,那些人对她也很礼貌,可她感觉的出来,他们依旧在防备着她。

在她从俞岱岩手上抢走了屠龙刀之后,请龙门镖局的人帮忙运送俞岱岩回速档,那时候在距离武当不远的地方遇到了一个会大力金刚指的男人,如若不是有人及时出现相助,恐怕现在俞岱岩已经被大力金刚指所伤,无法行走。

如若真的是那样,俞岱岩乃至整个武当上下肯定都把这笔账算在她的头上,现在俞岱岩没事儿,现在见到她恐怕心中也是有芥蒂的。

这样的情况下,让她如何能够把她和她儿子的性命托付在这些人的手上。

从前是她想的太简单了,江湖上各界人士的心思,她从前摸得透透的,只是在冰火岛上呆了十年,简单的生活方式让她的思维也跟着简单了很多。

现在仔细想想,她可不能等着传到桥头自然直,将自己和至亲之人的性命托付到别人手中,那是最愚蠢的行为。

不管张翠山如何说,第二日一早殷素素便要带着张无忌下山回天鹰教,张翠山昨日睡的晚了些,以至于第二日一觉醒来的时候武当上下已经没有了殷素素和张无忌的身影了,连忙下山去找,可又怎么能找得到呢。

反倒是被一些来贺寿的人遇到了,对着张翠山冷嘲热讽,逼着他说出来谢逊的下落,还是宋远桥出现,将张翠山带回去。

“今天的局面你也看到了,弟妹带着无忌回天鹰教说不定也是好事儿,她是天鹰教的少主,在天鹰教也不会有人敢说三道四的。”宋远桥不忍心看师弟伤心,他知道张翠山看重情谊,他回来这几日也一直都想要让殷素素这股绳子和他们这股绳子拧到一起去,可有些东西,本身就是不相容的。

“我只想着师父百岁寿,师父是无忌的太师父,这样的场合他不在不好。”

“师父他不会在意这些的,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繁文缛节,无忌平安最重要,再说又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师父他身强体健,往后让无忌在师父膝下承欢的日子多的是。”宋远桥拍了拍张翠山的肩膀说道。

张翠山点点头,“我知道了大师兄。”

“我会通知武当通往天鹰教的几处武当的落脚点,让他们一路上照看着弟妹和无忌,一定会让他们安然到达天鹰教的,就像是弟妹说的,惹不起还躲得起,这时候躲起来不是什么坏事儿。”

躲避,虽然是一个最不好的选择,说不定还会因为这次躲避而造成很多不可避免的麻烦,但是却是目前对于殷素素来说最好的选择,即便她不可能都呆在天鹰教里面不出来,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等过了这一阵风头最要紧的时候再说。

殷素素不知道是不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她只知道车上有她唯一的亲儿子,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车撞到山上,得提前考虑几条路才行,即便她现在所走的不是最快成功的路,但绝对是目前为止最安全的路。

在张三丰寿宴当日,云梦没有看到殷素素的身影,想着她应该是回天鹰教去了,殷素素和张无忌是走了,但是张翠山还没有走,他面对的是武林各界人士的‘讨伐’,虽然没有动手,但是这种口诛胜过任何高深的武功。

云梦和黄药师是在最角落的地方,看着一屋子的人,和武当交好的人,自然也都是所为的名门正派,可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在他们道貌岸然的外表下,恐怕都有着一颗为自己谋利的心。

找谢逊,为了报仇,无话可说,但是为了屠龙刀的,恐怕也不少吧。

“我想离开了。”云梦拉着黄药师的手说道,她不喜欢这样的环境,如果不是因为今日是张三丰的寿宴,她早在几日前就离开了。

“好,我们走。”

在喧闹的屋子当中,两个人的话没有人注意到,走到门口的时候屋内的喧哗声更加的大了,黄药师鬼使神差的回过头,正好看到张翠山将长剑抽出来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迅速一枚飞镖扔过去,飞镖打在了张翠山的手腕上,手一软长剑掉在了地上,张翠山的脸上已经有了一条血痕,鲜血出来了一些,但也不至于丧命。

“五师弟。”武当弟子一哄而上,给张翠山进行包扎。

张三丰目光扫过众人,刚刚还一个个仗义执言,章张翠山说出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现在谁也没有说话。

宋远桥上前,怒目着众人,“众所周知屠龙刀倚天剑乃是当年郭大侠和他夫人所铸,倚天剑现如今在灭绝师太手中,可屠龙刀却已经无主数十年,你们今日无论是想要找到谢逊报仇,还是想要抢夺他手中的屠龙刀,尽管自己去找,谁有能力打赢谢逊,我宋远桥敬他是条好汉,现在逼迫我师弟去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如若不肯便将他逼死,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所说的江湖道义吗?”

“宋大侠,话不是这样说的,张翠山他和谢逊结为异姓兄弟,又去了天鹰教的殷素素为妻,已然是与贼人为伍,现在只要他肯休了殷素素,说出谢逊的下落,改邪归正,他还是武当的仁义张五侠,还是我们可以一同作战的武林弟兄。”

“鲜掌门,翠山他是否是武当的张五侠这个恐怕不是你能够说了算的,他与殷素素乃是夫妻,什么时候你鲜于通也管起了人家的夫妻之事了?”

“宋大侠,这可不是什么夫妻之实,张翠山他去了魔教妖女,那他便不能与我们名门正派为伍,武当如若执意维护他,那是不是也要与我们武林各界为敌?”

宋远桥是张三丰的大徒弟,历来都是最稳重的,这次他是真的被气到了,张翠山都已经被逼到自杀了,这些人还依依不饶的,难道真的要把人逼死才善罢甘休吗?

“武当不想与武林各界为敌,也不想要与各个门派为敌,张翠山本来就是武当的人,武当对于他于谢逊殷素素为伍如何处置也不关各位的事儿,如若各位执意要管武当的事儿,管他们夫妻之事,那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踏平武当。”

宋远桥此话一出,满座哗然,他这已经有了挑衅的意味了。

“大师兄。”俞莲舟叫了宋远桥一声,江湖上本来就是风雨不断的,这些话随着风雨传出去,说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了,不管是对武当还是对宋远桥都很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