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简辞还能清楚的感受到，林凌的气不是针对别人的，就是针对他自己的。

每天的剧本围读和惯例对台词，林凌好像比平时更冷，浑身上下浮着一层“不好惹”的滤镜，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水土不服的缘故，身姿还是病恹恹的，那双厌世眼比原来冷漠，仿佛不屑于看任何人、任何物，透露着对世界的疏离。

这个模样，林凌整个人显得更厌世了。

半个月的剧本围读下来，林凌也从来不主动理他，这让简辞感觉自己每天都在被莫名“针对”，心情复杂。

这种心情来得莫名其妙，简辞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仿佛情绪无端被牵扯着，什么东西挠着心，酸痒难耐，蠢蠢欲动，

直到某天晚上，剧本研读散场后，简辞终于忍不住，压抑着心间翻涌的情绪，敲开了林凌的房门：“林凌……”

林凌开门后慢吞吞抬眼，一脸疑惑发出喉音，“嗯？”

此时林凌刚从卫生间出来，才洗了把脸，脸上还是湿漉漉的，打湿碎发耷拉在眼尾，眸光浅淡，看起来是毫无波澜的冷漠。

最近整日研读剧本耗心耗力，他周身萦绕着散不掉的困倦，连身影都慵懒散漫了起来。

林凌眯了眯眼：“简老师，什么事？”

简辞：“谈谈？”

林凌靠在房门边握着门把手，迷惑了一瞬，“……嗯。”

两人顿时陷入沉默，简辞站在门外，看到林凌丝毫没有让自己进门的意思，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对，他肯定对我有意见。

简

辞吸了口气，小心翼翼试探地问道：“是上次让你喝药的事？还是上次的热搜？让你不愉快……”

林凌迟疑了一秒：“什么？”

简辞喉头滚动了一下：“你这几天不高兴？”

林凌垂下眼帘，“……”

简辞想确认：“是么？”

询问？试探？关心？还是……好奇？

林凌微微一怔，他不知道简辞在想什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简辞这人和上一世一样，可又有些不一样……说不上来是哪方面。

如果要细究起来的话，那就是上一世他和简辞没有那么多联系，前世只是一场单纯的、心无旁骛的协议结婚而已，不像现在这样每向前走一步，两人都莫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凌抬眼：“简老师只问了我一个人？”

简辞嗯了一声，很轻，在夜晚寂静的走廊中显得有些低醇。

林凌知道，简辞这样矜贵温沉让人着迷的人，背后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其实已经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不喜欢任何事情在他把握以外，而自己的晦暗不明，好像恰好成了其中之一。

所以现在是询问还是关照？或者其他？

林凌不确定。

不过林凌这一世，只想重新过好自己的人生，他对自己与简辞后续发展会如何，没有兴趣。

这样情绪的作祟下，林凌产生了一种恶劣戏弄的心理。

林凌心底好气又好笑，神情缓和，仰头看向简辞：“简老师的意思是上次的事……”

林凌顿住了话，直直和简辞对视上，毫不避讳，随后眸光涣散，继续淡淡开口说：“原来在简老师眼里，我就是那种记仇的人？”

演员最擅长的就是演戏，更何况当情绪氛围达到一定界限时，表现力更是翻倍。

此时，林凌语调氤氲着失望和试探，眼睫微微下垂，好像对一切都不在乎，明明是发问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仿佛成了陈述句。

简辞眉心跳了跳，微微后退了两步，意识到林凌有些误会。

他有些后悔，怀疑今晚自己一时冲动，气血上头才过来的，可他又觉得，今天的林凌不太正常，如此奇怪，又如此让人捉摸不透，像一团模糊不清的白雾似的。

简辞看向林凌，语调温和试探：“不是，我没觉得你是——”

声音戛然而止，林凌突然凑近，打断了简辞的思绪。

两人的距离是前所未有地近，似乎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缓慢地吐息，仿佛细微的电流顺着后背发散到全身。

林凌淡漠的声音递进简辞耳膜，很缓很慢——

“不，很遗憾，我就是这样的人。”

“简老师，我，记住你了。”

酒店灯光下，对上林凌的眼睛，简辞呼吸瞬间乱了。

“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