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出倒不像演的,也的确不是演的。柳氏并未请示头目,是她自己越想越气,虽是扮的夫妻,可到了夜里灯一吹,该做的事也尽数做了,那样的好滋味柳氏当然要上心头。归根结底把白栖岭当成了自己人,想着这戏最好一直演下去,乡下的宅子和地不要也罢,住在这院子里做她的白夫人,日子虽不至于大富大贵,好歹也算阔绰。
柳氏脑子不灵清了,白栖岭可始终灵清。他问胡搅蛮缠的柳氏:“你说我与她有私情,那你倒是说说,你我成亲这许多年,我何时有机会与她有私情?”
柳氏闻言一愣,眼神飘忽一下,好在反应很快,故作理直气壮:“谁知晓你前几年在外头做生意究竟欠下了什么糊涂债!”
“好,好,好。”白栖岭也学其它的男人,扭头躺回床上,故作生气,任柳氏如何闹,他都不理睬她。
那柳氏偏不依不饶,哭哭啼啼,想起自己这一生,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看人眼色拾人牙慧,好不容易到了今日,属实是受尽了苦,于是哭得真真切切。
她的哭声传到外头,乳母着实忍不住,问小丫头:“我看老爷都不出门,去哪里招惹女人去?”
小丫头是打小跟在柳氏身边的,但此时也没了主意。摇摇头,凑过去听,觉得柳氏八成得哭到天亮,便打着哈欠去睡了。
天亮时候,柳氏肿着眼睛出来,挎着小竹筐,撑了把伞走了。外头又吵嚷起来,这一早上河面上竟然又有许多死鱼。头一次还有人怀疑那鱼吃不得,可上回吃了也不见人有事,这一次自然不会再怀疑,都吵嚷着去河面上捞鱼。
柳氏站那看了片刻,她的眼皮直跳,总觉得要出事,到茶楼之时就与头目说了自己担忧的,那么些死鱼,定是要出大事的。头目懒得听她说这些,只是问她白栖岭的事,柳氏掩掉了自己最晚闹一整夜的事,只说白栖岭见了那女子,但仍旧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念叨一句:“会不会那女子根本是假的?”
小头目看她一眼,都是跑江湖的,这柳氏八成是对她那假夫君起心动念了。但他没多说什么,而是带柳氏上了楼。那茶楼年久失修,楼梯踩上去仄仄声响,响得柳氏心里直发慌。随小头目进到最里头那间屋子,看到一个背影。
虽说只是一个瘦削的背影,却因肩膀上一块隆起的骨头而显得恐怖。柳氏打了个哆嗦,回头看去,小头目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人回过头来,柳氏看到他那张脸是生得好的,却面色惨白眼神凉薄,要将人薄皮削骨一般。
飞奴看着面前这个蠢女人,按捺自己想杀了她的冲动。柳氏想起从前小头目说的:“不怕霍家人,就怕飞奴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