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郑璞严令外出的各部兵马,不得擅自与逆魏爆发战事——若是逆魏也兵出营寨了,就迅速退回来。
违者,行军法!
一开始,这样的命令,张特以为是别有用意。
譬如平北将军还有后手,所以暂时不与逆魏争一时得失,等着一击必杀的机会到来。
盛名之下无虚士。
先前的西城之战、榆中县之战,等等,就足以证明郑璞的将略。
如此人物,是不会作无谓之功的。
但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张特心中就越来越不自信。
两个月多了,连军中粮秣快要耗尽了,郑璞依旧没有动静,没有亮出后手来。
且还是每日好整以暇的在哨塔上,老神在在,横笛在唇,为旱平川的荒凉即兴而奏。
或许,我军的主攻地点,并不是鹯阴塞?
而是榆中县的桑园峡,亦或者是西平郡的四望峡?
平北将军携我等来此地,是为了吸引逆魏河西守军注意力的?
不然,无法解释,为何平北将军每日都让柳督军、州督军领士卒而出,将此地当成了演武的校场。毕竟,他从来都不是苛待士卒之人
张特每每查看完四周敌情后,便不由自作思绪。
隐隐有所悟,却又什么都不敢确定。
有心想去问一声,却又因身轻言微,不敢去犯了质疑主将调度的忌讳。
唉,罢了,且先观之吧。
反正军中粮秣就能支撑旬日了,届时自然见分晓。
他放下了心中疑惑,拨转马头,双腿一夹,驱赶战马往更远处去察探敌情。
自然,与往常同,今日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
夜幕低垂,万物寂静。
汉军中军大帐内,同样死寂一片。
数盏油脂灯的火光,随着质地不佳的灯芯崩裂而摇晃着。忽明忽暗,落在了关兴与张苞的脸庞上,就变成了惆怅与落寞。主位上的郑璞,同样满脸的肃然,完全没有了白昼横笛的悠然自得。
最先打破沉寂的,是张苞。
他狠狠灌了一口马奶酒,喘着粗气,努力压制着声音道,“子瑾,你说姜伯约还会来吗?他已经逾期八日了。”
闻言,郑璞没有回话。
只是抬起眼皮,默默的与张苞对视了一会儿,旋即无奈的摊了摊手。
确实,他无法给出答案。
又或者说,他隐隐有答案,但不能宣之于口。
作战计划是他谏言给诸葛丞相的,对其中的凶险最是了解不过。
从魏军境内穿行袭后的姜维,是最关键的一环,也是九死一生的弄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