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
汉军阵内,猛然爆发了一阵欢呼。
但手执腰引弩的赵广,却是狠狠的挥拳,一脸意犹不足。
他本是想偷摸狙杀,那立马中间的贼酋,那料到却是误中副车!
且,贼子受惊后,已然转马归去了。
不过,正于牙旗下的郑璞,却是横笛于唇,将那激昂的旋律倾泻而出。
让所有汉军士卒,都放声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歌声浑厚,豪迈震天。
亦让驰马归去的符章,彻底绝了如何威慑汉军士气的念头。
唯有强攻了!
“挖灶造饭,明日死战!”
符章以手触了下鼻尖,痛得龇牙咧嘴,亦忿怒的吼出了命令。
嗯,从桥头赶至时,天色已幕。
一夜无话。
翌日,天际线外的东方,微微露出鱼肚白,朝阳方从山峦中跳跃而出,将红光洒落人间,氐人军中擂鼓声大振。
各部兵马已然列阵毕,在各自大酋的呵斥下,缓缓而来。
而走在前面的兵卒,都手持着小圆盾,更多的是几块木板拼凑而成的四不像。
“进则生,退则斩!”
立于大纛下的符章,冲着所有部落大酋,音容俱厉,“今日不踏破敌阵,我归去后倾出族人踏平尔等部落!”
而且还让长子符健,领五百骑卒,执刃督战行军法。
但有闻鼓不进者,擅自后退者,皆斩之!
众大酋无奈,却不敢反驳。
一来,符章乃是让自身所率的六百步卒,充任先登。
另一,则是以符章部落的实力,真有将他们悉数踏平的实力。
他们只能奋发了骨子里的悍勇,鼓噪起族人的决死之心,冀望能一战而定。
“咚!”
“咚!咚!”
振奋的鼓声响起,拉开了战争的序幕。
只见许多氐人执刀横盾,离开阵列开始往前拱,待进入一百五十步内,便发足狂奔,怒吼着往汉军车阵冲锋而上。
“死战!”
“死战!”
一时之间,声音响彻河畔,让安安静静流淌的白龙江,都起了涟漪。
然而,汉军阵内一片死寂。
接过临阵指挥权的赵广,双眸死死的盯着方才让士卒,抛射出计算距离的箭矢,哪怕氐人都冲入了百步内,都没有下令射击。
他想待氐人冲进六十步以内,再射出弩箭。
中箭的氐人,无论死不死都会哀嚎倒地,会绊倒或者阻碍后续氐人们的冲锋。
而且这个距离,己方的弩箭可以洞穿木盾了,氐人们在此距离内不会有时间再度结阵,从而沦为靶子。
说时迟,那时快。
“击!”
赵广猛然暴起一声怒呵,让弩兵们扣压下了悬刀。
短而粗的弩箭,在冲锋而来的氐人阵中,绽放了无数血红而又妖艳的花儿。
射出弩箭的兵卒,立刻就侧身让出大盾的镂空,蹲下来上弦。
另外一个弩兵立刻就凑过去,将弩箭矢镞瞄准。
三段射的技法,让弩箭射击没有间隔,也让叛军们犹如大风席卷而过的秋天麦子。
伏倒一片,哀嚎连绵。
同样也激起了他们誓死如归,愈发悍勇而冲。
这种前赴后继送死的勇气,就连作为敌人的郑璞,观战时都倾佩不已。
然而,或许是符章“不胜尽斩之”的命令,太过于激奋人的潜力。
那些氐人在各大酋的率领下,都红了眼睛。兀自将手中的盾牌,横着脖颈前方,无视了弩箭的持续袭来,大步跨过族人的尸体,狂奔而至。
“杀!”
“杀!”
他们将胸膛内的戾气,用简短的话语宣泄出来。
也让赵广于郑璞尽蹙眉。
对方以不计伤亡的战术,正中了汉军的软肋:兵力太少!
一地伏尸,满山道哀嚎。
比预想中更快,仅仅两刻钟后,强弩阵的压制优势,便被氐人的悍不畏死给抵消了。
氐人仗着人数优势,已经陆陆续续冲到了武钢车前。
借着狂奔而来的惯性,有人矮身,双脚一蹬地面,用盾牌护着肩膀就撞上来,冀望能撞断武钢车的大橹。
就是有些可惜。
大橹本来就厚重,他们撞击的力度,只能让大橹晃了晃,而不是倒塌。
亦有机灵的,直接挥刃乱劈绑在车上的长矛。
冀望能扩大空间,揉身进入与汉军短兵相接,血溅三尺。
“抬矛!”
“刺!”
压阵的赵广此时猛然厉呵,让长矛兵将手中兵器横直,用力捅出去。
“噗呲!”
尖锐锋刃入肉的声音,继续传唱着死亡的旋律。
冲到跟前的氐人,至少有一半都捂着胸膛倒在血泊中。
然而一个死去,又有一个冲上来,犹如春天里那生生不息的绿意一样,一直弥漫在汉军的双眸中。
捆绑在车上的长矛,被砍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