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中亦明了,此两种言论,皆不可选。
彼诸大姓之心,不过是求自家族得以存续罢了!
诚如他们所言,朝廷今日或会不究朱家之罪,但“举兵作叛者,夷三族”乃律法!日后任何一位牂牁太守,皆会心存芥蒂而积心打压朱家,直至朱家沦为庶民或奴仆!
至于众獠人部落,亦不安好心。
他们不过是,想将朱褒昔日在牂牁郡的威名,加以利用!
若朱邪随他们前去部落中落足,必然会被挟持!哪怕,日后夺回句町县以及牂牁南部了,朱邪亦不过一傀儡罢了!
是故,他们各执一辞而争。
且,三家在城内的兵力相当,皆不能压制其余,便僵持下来。
竟拖延到郑璞率军至,亦无决断出。
所幸,汉军前来的兵卒,仅千人,尚不能对坐拥兵力三千的他们构成威胁。
反之,敌我悬殊之下,他们还暂时达成了共识:先协力合兵,攻打这支先遣汉军!
是战是降,或是遁走,且先试试汉军的实力也好。
若能大胜之,对三方都有好处。
于朱邪而言,乃唤起他人的坚守死战之心;于大姓而言,投降时亦以此要挟更有底气;于獠人部落而言,得以彰显实力让朝廷不敢小窥之,无论他日句町县孰人为主,皆不能撼动獠人乃第一大族的地位。
然,他们的倾巢而出,却寸功未竟。
仅携一千士卒,便胆敢孤军先来句町县的郑璞,安能没有倚仗?
见叛军出城来袭,当即便让士卒们将辎车横连于前,盾兵及长矛兵插空列阵,将五百弩兵护卫在中间。摆出了大汉步卒野外遇敌,最常用亦是最有效强劲的车弩阵!
当叛军咆哮冲阵而来,弩阵便以“三段击”的方式,将如蝗弩矢倾泻而出,让那叛军的尸首,铺出一条死法形状各异的伏尸之路。
且,冲得最近的尸首,尚离汉军辎车半箭之地。
甫一冲阵,尚未白刃相接,便死伤两三百兵卒,人心本就不起的叛军三家,亦无法再坚持下去。尤其是,有些被弩箭所中而将死未死者,哀嚎起伏,丧人胆魄。
无奈之下,他们便又归去了城内,为日后如何取舍,再度爆发争执。
郑璞兵少,不能将城池围困住,便在城北角约莫十里,落下营寨。
每日让柳隐及乞牙厝二人,各自携带扈从外出巡视,监视城内叛军的动静。且让句扶领了三百板楯蛮,随时待命着。
以防叛军出城遁去时,能及时追击而战。
自身,则是将那些中了弩箭而被俘虏的叛军士卒,逐一细细盘问。
待了解城内如今主事者有三,且互不统筹后,便蹙眉而思。
旋即,双眸灼灼,捏胡而笑。
若真如俘虏所言,此句町县想拔之,不难矣!
不过,他心中所需,得先等太守马忠后续兵马到来,有了兵力优势后,方能实施。
却是不想,马忠领兵尚在途中,其他军情,倒率先纷至沓来。
皆是好消息。
一乃陈式的军报。
他携朱褒之首,别遣千余兵马往牂牁西南诸县进发,一路顺利无比,叛军望风而降。
另一,乃是庲降都督李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