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落日的最后一道余晖没入天际时,郑璞归至秦府。
甫一进门,却早有仆从等候。
原来秦宓今日署公早归,得知他往张家赴宴,便留言门房让郑璞归来时,前去书房详询。
得闻,郑璞不敢怠慢,连忙取水净去脸尘土,便整理衣冠前来书房。
书房门扉半掩,缕缕熏香从逼仄的空间蔓延而出,恰是静谧悠然。
秦宓斜倚塌,正手执竹简而读。见郑璞至,便将竹简搁置榻上,笑颜慈祥且和煦,“张伯达是受何人所托,邀子瑾赴宴邪?”
“万事瞒不过世叔之慧。”
郑璞冁然而笑,恭谨行礼后,亦将今日之事悉数告知。
“噫!事谐矣!”
听罢,秦宓拊掌而叹,说道,“马幼常此人,行事锋芒毕露,意气颇重。我虽不喜,然,亦叹服其胸有韬略。今子瑾之论得他赞赏,实属难得!”
话落,恐郑璞不解其意,又加了一句,“丞相甚器异马幼常军计,尝与之昼夜彻谈。他既让子瑾于家中等候消息,自是有举子瑾于相府之意。子瑾当自勉之!”
“诺!璞谨听世叔之言。”
郑璞颔首而应。
让秦宓笑意潺潺,屡屡捋须,顾盼间皆是“孺子可教也”的畅然。
旋即,又开口嘱咐,“子瑾明日归去,我令家中备了些俗物,你且带归。我自是知你家中用度不缺,权当两家心意往来,你可莫做推辞。”
“长者赐,安敢辞邪!”
郑璞先是故做肃颜,然后才戏谑而言,“世叔不嘱璞,璞亦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也。”
顿时,秦宓忍俊不禁,以手指之而骂,“你这竖子!真真有亏衡之兄昔日德行!哈哈哈”
一时间,书房内欢笑声洋溢。
少时,一阵笑罢。
秦宓敛起笑意,蹙眉而视,轻声问道,“子瑾,你知朝廷是何故,授我长水校尉之职否?”
嗯?
微微愕然,郑璞昂头而顾,对视上了秦宓意味深长的目光,才知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