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女士诧异地开口,“就出院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也对,在家里养伤也能被照顾得精细一点,好的比较快。”
岑逸又接着说,“改天我们再准备好谢礼登门道谢。”
“不用了叔叔。”孟遥清真诚地说,“我父母都出国了,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在,老实说我并不打算让他们知道我受伤的事情,所以登门拜访就......”
岑逸不赞同地皱起眉,“这种事情都不打算和家里说?”
“只是不打算让爷爷奶奶知道。”孟遥清解释,“爸爸妈妈那边我晚点会和他们说清楚的,如果叔叔坚持要上门......”他捏紧了薄被的边缘,指尖泛白,有些磕巴,“以后应该、应该会有更合适的机会......”
岑柠都听不下去了,“你在胡咧咧什么啊?”
然后把水杯塞给他,“喏,多喝点水。”
然后和爸妈说,“我们还得去警局那边录口供,这次事故也不知道是人为还是意外。”
岑逸比了个ok的手势,“哪个警局?我让你姑从所里调个律师过来。”
岑柠报了警局的地址,然后把垫在孟遥清后背的枕头抽走,让他趴着休息会儿。
孟遥清却不依,坚持现在就出院然后跟着一起去警局,眼巴巴地看着岑柠恳求道,“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医院,而且医院里的气味闻着也好难受,床坐着也不舒服。”
岑柠:“......”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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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警察局出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
警察后续还要做一系列的检验鉴定,鉴定结果不会那么快出来。
但是,在岑柠知道那个肇事司机已经因为突发心梗去世的时候,还是有些恍惚。
警察调出的监控里,车子还行驶在马路上的时候,司机就已经趴在方向盘上了,拐进人行道究竟是他生前最后的一丝意识做出的反应,还是意识消亡后由于惯性而倒下的身体无意做出了相关操作,已经不得而知了。
所以,她差点被车撞上,可能就是单纯的倒霉站在了路边而已......
“别多想。”孟遥清摸了摸她的脑袋,似乎是想要将她从负面情绪的沼泽里拉出来,“明天还有数学和物理小测呢。”
岑柠:“......谢谢你提醒我啊。”
本就不美妙的心情更烂了。
第二天中午,岑柠一打放学铃就往家里赶,回学校的时候带了一个保温桶。
“鸡汤。”
在孟遥清好奇的注视下,她把保温桶的盖子掀开,醇厚的鸡汤香味霎时扩散开来,“我妈妈要家里阿姨给你炖的,让你补补身体。”
孟遥清看着深不见底的汤,笑容有些勉强,“这么多?是我们两个人喝的吧?”
岑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身体好好的我用补什么?快喝吧,明天也有呢,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汤。”
虽然是一番好意,但是......
孟遥清盛出一碗鸡汤吹了吹,又问她,“你真的不喝吗?闻起来很香。”
岑柠不感兴趣地摇摇头,“我不爱喝汤。”
特别是鸡汤和鱼汤,她看见都觉得头晕。
“好吧。”孟遥清接受了现实,捧着鸡汤,慢慢吹着,然后一口一口喝起来。
岑柠慢吞吞地趴在桌上,看着他笑,“喝不完也不用勉强的。”
“浪费食物不好......不过明天你可以让阿姨少炖一点汤。”虽然他食量挺大的,但吃完正餐后又来这么多汤,他还是有点吃不消。
岑柠嗯了一声,眨眼的频率慢了下来。
“你困了吗?”
“有点......因为今天要小测啊,所以昨晚一直在复习,但是今天考完,感觉物理还是不太行。”
她有些沮丧地说,“好难哦。”
孟遥清放下汤碗,将黏在她脸颊的微微汗湿的发丝捻开,“我觉得你可以先好好休息两天,等精神好了再继续复习。”
岑柠瘪了瘪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又听他说,“你现在补习班的课那么满,每天睡那么一点时间,大脑负担很重吧?也不是让你这两天摆烂不学,只是建议你减少一两节补习班的课,晚上回去早点睡觉,养足精神。”
“嗯......好吧,那这两天我先不去补课了,做完作业就睡觉吧。”她晃了晃腿,在无意踢到孟遥清的鞋尖后顿了一下,然后又轻轻撞了两下。
在孟遥清反过来碰了碰她的鞋尖后,她立刻倒打一耙地嚷嚷起来,“你故意踢我!”
孟遥清还一本正经地和她辩解起来,“明明是你先故意踢我的,踢了好多下,我才碰了你一下,好轻的一下。”
岑柠佯装听不见,把脑袋埋进臂弯,蛮不讲理,“不管,你就是故意踢我了......踢痛我了。”
孟遥清一听就知道她又要使唤自己做什么了,同样趴在桌上,叩了叩她耳边的桌面,“所以呢?你想让我怎么道歉?”
他清亮的声音和沉闷的叩叩声一同敲击着岑柠的耳膜,微弱的震感像是被水蜘蛛爬过的水面一样荡开涟漪。
岑柠侧过头,脸颊刚才闷在臂弯里,被热得有些发红。
在注意到他也趴在桌面上,正好与她四目相对以后,她明显怔了怔,瞳孔微微放大,但很快又恢复寻常,甚至还往他那边挪动了一下。
仅仅是挪动了一寸的距离而已,两人的呼吸就交缠在了一起。
孟遥清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染上薄红的面颊下,血液似乎逆流而上,顺着毛细血管正冲击天灵盖。
他浑身僵着没敢动,看着岑柠长而翘的睫毛颤了又颤,某一个瞬间,他很想伸手,用指腹去感受她的睫毛在他皮肤上扫掠。
莫名其妙的念头,他分神想道。
“你上次说可以找你突击补习,现在还作数吗?”
她的唇瓣开开合合,孟遥清隐约能看到她嫩红的舌尖在口腔里活动,偶尔贴着唇瓣内侧轻舔一下唇肉,他甚至能看到她的舌尖粘连着一丝殷红的唇釉最后隐没在黑暗里。
......变态么他,为什么要注意这种事情。
他垂下眼帘,嗯了一声,平静地答,“可以的,你定时间和地点就可以。”
“那你周六有没有时间?”岑柠想了想,“我家附近有一家新开的咖啡馆,都是小包间,点心看起来挺好吃的......要去吗?”
“去。”孟遥清掀起眼皮,瞳孔的颜色被窗外透进的阳光照得浅了一点,像是被水晕开的墨,分明的边缘变得模糊又柔和,“你发定位给我就好。”
岑柠莞尔,“好耶,又白嫖到孟老师了。”
被白嫖的孟遥清:“......懂了,咖啡和点心也是我请你吃是吧?”
“不是!”岑柠企图拯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表情认真,“这个当然是我请客啊!我才不会那么小气吧啦的......”
她的脸颊鼓起来,孟遥清一时没忍住,戳了一下她的腮帮子。
岑柠蓦的噤声,讶然地看向他,支支吾吾的没再说出什么话来。
但也没把他的手拍开。
孟遥清便得寸进尺地将整个手掌都贴在了她的脸颊上,揉面团一样揉着她面颊的软肉。
“别太过分了你这家伙......”岑柠颇为怨怼地小声嘀咕。
他笑意渐深,浅浅的梨涡时隐时现,放软的语调和刻意拖长的尾音听起来很像是在撒娇。
“让我收点补课费嘛——”
午后的阳光里,两人的影子投射在桌面下,紧紧贴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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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
岑柠选的咖啡馆坐落在社区居民楼里,馆内装潢简约而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