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了个哭嗝,又哽咽着问她们,“还有纸吗?”
岑柠和金悦可把包掏烂了都没再找出第一包纸来。
没办法,她们只能去了最近的便利店买纸巾。
白芝之还请了她们两个人吃冰棍。
本来她是想请奶茶的,但岑柠想着她日常过得拮据,就没好意思让她请,但白芝之坚持要请她们喝点什么,于是,在金悦的的建议下,白芝之请两人吃了冰棍。
岑柠挑了个红豆冰棍,每一口都能咬到大颗的红豆,便宜又好吃。
一边吃,一边听白芝之说她的烂桃花。
“我之前不是在那个甜品店打工么,沈修南就是和女朋友去那里吃甜品的时候看到了我,然后缠着我要联系方式。”白芝之舔着小布丁,眼眶里还包着泪水,随时会流出来一样,“他有女朋友啊,我怎么能给他联系方式呢?”
“没想到,过了两天,他又来店里找我,说已经和那个女孩子分手了,问我要联系方式。”白芝之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像是吃了苍蝇一样。
“对感情这么随便的人,我才不想和他认识......谁知道他以为我是欲擒故纵呢,就一直缠着我,把我工作还弄没了。”
说到这里,白芝之苍白的脸颊终于浮现怒容,“本来想着快期末考试了,不去打工多点时间复习也好,谁知道我今天去市图书馆的路上居然又遇到他了!而且他还和那么多朋友一起,我不愿意给联系方式就不放我走!”
金悦可听了都觉得她倒霉,一本正经道,“去净心寺拜拜吧,那里很能挡烂桃花的。”
岑柠:“。”
她发现金悦可对净心寺是真的爱得深沉,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安利对方去净心寺拜菩萨。
白芝之诧异地看了金悦可一眼,似乎是没预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但还是迟疑地点头,“是吗?那我有时间就去......”
她两口将小布丁冰棍吃完,泪水和汗水交织着从脸颊淌落,看着可怜又狼狈。
“其实,我之前被他们围住的时候,不止一次在想,要不然就把联系方式给他算了......如果我一开始就如他的愿,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麻烦事了?”
她若有所思地喃喃,“是不是我一开始就做错了......”
岑柠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只是不想给联系方式而已,有什么错?是他们不尊重你还死缠着你不是么?”
“对啊。”金悦可大喇喇地说,“别在这种事情上给自己揽错啊,之前你往孟遥清身上泼水都没把错全扛自己身上呢。”
白芝之的脸一下变得通红,“可那两次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摔倒,明明平时也没那么笨手笨脚的。”
她沮丧地垂下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我本来......只想给他留个好印象而已。”
金悦可随即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岑柠的神色,状似寻常的语气,“哦,你喜欢他啊?”
白芝之沉默住,好久之后才出声,“他......很难不让人喜欢吧?”
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其实,在我转过来的那个周末,我骑自行车去找兼职的时候差点和他的车子撞上了......我当时紧急拐弯摔地上,加上突然低血糖,一时起不来,还是他让司机带我上了车把我送去医院检查身体......他人真的很好。”
“自行车差点和私家车撞上?你俩搁这演偶像剧呢?”金悦可笑了两声,扭头看岑柠面无表情地咬着冰棍,一秒正色。
“咳,我的意思是,任何一个车主看到有人躺在自己车子旁边都不会视而不见的......如果当时你遇见的是我家的车,我也会让司机送你去医院的。”
“所以你没必要因为这件事对孟遥清产生太大的滤镜。”金悦可说完又觉得不太对劲,急忙找补一番,“但是感激还是要有的啊!不是要你当不知感恩白眼狼的意思!”
白芝之眨了眨眼,轻轻地嗯了一声,“但是我喜欢他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哪怕是被我泼了两次水,他都是心平气和的,从来没有凶过我,这很难不让人喜欢吧?好多男孩子都咋咋呼呼的,脾气也时好时坏,好吓人。”
金悦可难得感同身受地点头,“他的情绪是真的稳得可怕啊,是怎么做到每天这么高强度的学习还不发疯的啊?”
她每天又上课又补习的,不定时发疯排泄负面情绪都觉得活不下去。
“难道是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发疯?”她突发奇想道。
岑柠短促地笑了一声,“这谁知道呢。”
“嘶,这样的话感觉他这人一下就可怕起来了。”金悦可做出被吓到的样子,真诚地对白芝之说道,“在各种作品里,这种看似完美的男人都很危险的,你可别被他的表象欺骗了。”
白芝之苦笑了一下,“就算是我想被他欺骗,那也完全没有机会啊,他现在看到我都绕着走。”
好几次她都看到孟遥清往她这边走过来了,结果对方一看到她,都要绕好大一个弯避开她,哪怕是在同一条走廊上,他都要折返下楼梯,然后从另一侧的楼梯口再走上来。
她看着都替他觉得累。
听到这话,岑柠不厚道地笑了。
一个男主角怎么能沦落到这种地步啊?
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她吃完最后一口冰棍,将光溜溜的棍子扔进了垃圾桶。
公交站台近在眼前,白芝之的脚步慢了下来,“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们,然后......也很抱歉之前和你们说过那么莫名其妙的话。”
对上岑柠和金悦可一并投来的困惑眼神,她笑容苦涩,“我以前,真的很狭隘,一直很嫉妒你们这些家境好的女生,所以和你们说了那些酸话,影响到你们的心情,真的很对不起。”
她朝两人鞠了一躬,一番歉词说得十分真诚。
金悦可耸了耸肩,直白地回道,“那你确实狭隘,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学校家境不好的反而是少数,你真要嫉妒,是嫉妒不过来的,因为有钱人实在太多了。”
“是啊,有钱人那么多,偏偏不能多我一个。”白芝之笑着自嘲。
岑柠沉默一瞬,随后干巴巴地安慰一番,“但是你成绩很好啊,又这么努力,以后一定能让自己过上想要的生活。”
她说完就觉得自己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这种情况下,她总不能给人泼凉水吧?
视野里,白芝之等的那辆公交车近了。
她如释重负,立刻提醒对方拿出公交卡,“回家路上小心点。”
“好。”白芝之小声应着,朝两人笑了一下,不复之前的苦涩和自嘲,而是毫无阴霾的,几乎算得上灿烂的一个笑容。
“你们回家路上也小心。”她说完,朝正好停下的公交车走去,刷卡,然后坐到了最后面的空位。
公交车绝尘而去,站台下的两个女生随后抬脚离开。
金悦可抱着岑柠的手臂,把身子的大半重量压过去,“好累,好饿,想吃蛙蛙。”
岑柠的步伐慢了下来,脑子突然空白了几秒,“等等,总感觉忘了点什么东西啊!”
电光火石之间,她彻底停住脚步,与一脸茫然的金悦可面面相觑。
“你电动车呢?”
“......”
“啊!”金悦可抱住脑袋,大惊失色,“我电瓶车还停在那个巷口!”
岑柠连忙掏出手机,“从这过去多远啊?我导航一下。”
金悦可却更关心另一件事,“那牛蛙我俩今天还吃不?”
岑柠斩钉截铁,“吃!当然要吃!”
不吃牛蛙,她这半天不就白忙活了?!
于是两人一阵兵荒马乱,最后可算是吃上牛蛙了。
但代价也是极为惨烈的,因为在找回电动车去往牛蛙店的路上,两人又摔了一次。
第一天去上学的时候,岑柠露出的胳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没几块好肉。
得亏金悦可车子骑得慢,这才伤得比较轻。
“我感觉我真的好对不起你。”
一大早的,金悦可就忏悔上了,几欲落泪,“都怪我,逞强硬要去骑那电动车,还害你受苦。”
岑柠压根不吃她这套,“这时候才后悔?早干嘛去了?”
金悦可喉间一哽,眼神游移,“那不是,骑车骑上头了么,不到终点不服气......”
岑柠叹了口气,倒也没真埋怨她,虽然当时确实摔得挺痛。
收下对方递来的声称是赔礼的奶茶,一看,呵,果然是她自己喜欢的口味。
“你就是想喝两个口味所以才给我多买了一杯吧?!”她震声。
金悦可理直气壮:“你就说你喝不喝吧!”
岑柠:“......喝。”
她拆开吸管插.上去,让金悦可喝了第一口,然后自己接着喝。
早读的前几分钟孟遥清才进了教室,路过她座位的时候明显被她手上的淤青惊到了。
“你......和人打架了?”他停在她的座位旁,第一次这样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岑柠仰起头,身子往金悦可那边靠拢,以拉开两人的距离,“抬头看你都费劲。”
孟遥清在她往后仰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妥,连忙后退几步,“抱歉。”
岑柠这才觉得脖子舒服了,开始回答他的问题,“没有打架啊,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和别人打架的人吗?”
金悦可立刻拆台,“你是。”
岑柠不悦地用胳膊肘痛击她,贴着她耳朵恶魔低语,“到底是谁把我弄成这样的啊?”
金悦可心里发虚,没再作声,专心地背英语课上要默写的课文。
岑柠这才重新看向孟遥清,“摔的啦。”
孟遥清满眼写着不可置信,似乎是想不通她要怎么摔才能摔成这副惨样,一边从书包里掏着什么东西,一边问道,“从楼梯摔下去的?”
“不是。”岑柠喝了口奶茶,“骑车摔的。”
“是么?”孟遥清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很快将一瓶喷雾和一罐药膏放在了岑柠的书桌上,视线也一同掠过去,聚焦在她咬得平平扁扁的吸管两秒后,又迅速收回目光。
“这两个药对消淤青很管用的。”他说,“希望你能早点好起来。”
岑柠毫不客气地照单全收,“谢谢。”
这时,早读的预备铃声正好响起来,岑柠便催促他赶紧回座位准备早读。
“班主任过来了呀,你快点走吧。”她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吸管的口,把它重新捏圆,“药我会擦的,谢谢你呀。”
孟遥清盯着她手上的小动作,慢半拍地点了一下头,“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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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体育课解散后,岑柠和金悦可结伴回了教室。
不一会儿,金悦可拿着难题去办公室找老师,岑柠就一个人在教室里吹空调。
她把早上孟遥清给的那罐药膏拿了出来,又从金悦可桌洞里找出棉签来给自己抹药。
窗外此起彼伏的聒噪蝉鸣混着室内空调呼呼作响的声音,很吵闹,很容易让听众心浮气躁。
岑柠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将拢好的窗帘散开,但不知道是窗帘轨道不够顺滑还是她发力的点不对,总之,窗帘没能被她拉开。
她不服气地啧了一声,拉窗帘的手法逐渐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