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了一霎的呼吸被骤然压抑住,他的眼睛闭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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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被封住以后,其他感官只会更加敏锐。
但孟遥清此刻全部的注意力却只集中在了眼皮上。
涌动的裹着花香的风,潺潺流动的池水,嬉闹的天鹅和池中蠢蠢欲动破水而出的锦鲤,一切活动的物体被他屏蔽,他全部的心神只集中在眼皮上的那一小块范围。
起初,他只感受到了薄纱质感的手套在眼皮上轻轻摩挲,泛起一阵微妙的沙沙刺刺的触感,偶尔会有装饰用的珍珠掠过他的眼周,又或是在眼尾磨一下...再然后,她突然加重力度在他的眼皮上碾了一下。
他本能的想要后退,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睁眼后面对岑柠茫然或失落的眼神。
于是,他只能忍耐下来。
好像过了很久,但似乎也只是短暂的数十秒。
她的手终于离开了。
他以为自己应该会松一口气,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凝固在周身的气流重新开始流动,那些被忽略的声音如潮汐一般涌了上来。
他缓慢地睁开眼睛,视野里忽现模糊的黑斑,让他一时有些看不清岑柠的脸。
但她的声音还是很快被传送到了他的耳边。
“果然是你的睫毛太密了,看着就像是化了眼线一样。”她脸上挂着的甜美笑容和一开始没什么两样,就好像刚才的一切是如此的寻常。
孟遥清突然觉得心脏陷下去了一块,闷闷地“嗯”了一声,眼睫缓慢地耷拉下去。
他眼皮那一小块被她磨蹭过的皮肤变得更红了,垂眼的时候,看着那一块红得有些突兀,与另一边没被造访过的眼皮看着有些不相称。
岑柠心底有些发虚,又纳闷,她有用那么大的力度去蹭他的眼皮么?
怎么那么容易就红了?
孟遥清没注意她的不自在,神情自若地去看池中央的柯尔鸭。
“嘎嘎——”
柯尔鸭又开始叫了,声音嘹亮又尖锐。
岑柠本来就有点心虚,猛的听到它们的叫声,就吓了一跳,靠在围栏上的手也蓦的往上抬了一下。
下一秒。
随着“呲啦”的一声,布料被划破的声音在空间响起。
啊哦。
岑柠心道糟糕,抬手一看,果然有一只手套被划破了。
孟遥清闻着声立刻扭过头来,正好看到她扯了一下手套上那个破开的洞,露出一截白生生的小臂。
“手没事吧?”
“没事,就手套破了而已。”岑柠想了想,干脆将两只手套都摘了下来,有些遗憾地说,“算了,没法戴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这边上也没有个垃圾桶,一双手套只能先不尴不尬地拿在手里。
“拿到大厅再处理?”她自言自语,将掌心的手套揉成一团。
孟遥清这时出声,“你可以......”
岑柠应声抬眸,却见他突然止住话头,脑袋朝某个方向转了一下,若有所思。
“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你的名字。”他说。
“有吗?”岑柠凝神去听,原来是她妈妈在问别人有没有看到她。
这出来不带手机找人都费劲。
“那我得过去了。”
她不想让妈妈等急了,只能匆匆和孟遥清道别,“我要走了......你要一起吗?”
“我、不了,我想继续在这里吹吹风。”孟遥清的手虚握成拳,手背轻蹭了一下鼻尖,垂下的视线落到她的手上,“你的手套,我可以帮你处理。”
岑柠愣了一下,“诶?”
她下意识抬起手,虚虚握住的纱下一秒就会滑下去一样,“这个吗?”
“嗯。”他少见的在没有征得她同意的时候,兀自朝她伸出了手,“我帮你吧。”
岑柠点了点头。
左右不过是一双手套,能少些麻烦当然更好。
“那麻烦你咯。”
轻飘飘的物件很快转移到了孟遥清的手上。
一身轻松的岑柠提起裙摆,很快踏着小碎步离开了这里。
水池边,孟遥清安静地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倚着围栏,身姿颀长,被月光拉长的影子融进鲜花开满的土地里。
直到岑柠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他才低下头。
手上的东西可以说根本没有重量。
他沉默地看了半晌,突然抬起一只手送至嘴边,咬住指尖将手套一寸寸扯下,瓷白的皮肤在泛蓝的月光下浮着冷调的光泽。
他拢着手指,轻轻的,捏了一下她手套同样为手指的位置,一下又一下。
好像这样就能感受到她残留的体温,是温温热的。
再然后,他五指微张,手指嵌进手套的间隙。
柔软的轻纱在指隙摩擦,圆润的珍珠硌着他的皮肤。
他紧抿着唇,令人心悸的赧意和羞耻让他的脸颊连着耳根一起灼烧起来。
什么啊。
他暗暗唾弃自己。
这样......
不就是在和她牵手一样了么?:,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