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三合一

这是他第一次念出岑柠的名字,咬字清晰没有一丝不确定性,甫一听到的时候,岑柠第一时间涌上心头的想法是:哦,原来他知道我叫什么啊......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也同班了一个多月,就算再没交集,也总能把名字和人脸对上吧?

“谢谢。”

岑柠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反正一开始已经接受他的校服了,再借一条毛巾也没什么了,债多不用愁。

她拆开之前随手绑的丸子头,将干燥的毛巾覆在了发顶。

头发全都湿透了,刚才她说话的时候,总有雨水从发梢滴落,流到她的脸颊或是后颈,烦人得很。

“那,我要走了。”孟遥清说。

岑柠“嗯”了一声,手中揉搓湿发的动作没停,但慢了下来,“拜拜”

隔着几缕垂下的发丝,她看见孟遥清好像是笑了一下,但仅眨了一下眼睛,她再看过去时,他的唇线分明是平直的。

车门一开一合,黑色的迈凯伦在她眼前绝尘而去。

岑柠呆呆地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继续擦头发。

周遭好像在一息之间就静了下来。

然而这样的意识一经入脑,岑柠又觉得自己能有这样的想法很是莫名其妙,因为淅沥的雨声一直没有停过。

思绪漫无边际地飞走,她望着对面绿化带的树影憧憧,眼神发直。

最后,是暖黄的车灯将她的神智扯了回来。

停在眼前的是一辆看着极为眼生的银色保时捷,如若不是李叔下一刻就从车内走出,岑柠还以为这不是来接自己的。

“久等了,小姐。”李叔撑着雨伞快步走来,“路上有点堵,来晚了。”

他空余的那只手上也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见岑柠自己已经用上了,还有点懵。

“我同学给我的。”岑柠随口解释了一句,又问,“怎么把这辆车开出来了?”

“今天刚好给这辆车做了清洁。”李叔为她带上后座的门。

岑柠在后座坐稳,用毛巾将头发包好后,将临近的车窗摇下。

她晕车,也不喜欢坐车,总觉得车内有股令人难受的气味,哪怕她家的车待在车库时,总会大开着门通风,并放上熏香。

“小刘应该已经煮好姜茶了,小姐你才淋了雨,回去一定要多喝点姜茶驱驱寒。”李叔说的小刘就是负责岑柠饮食的刘姨。

“嗯嗯。”

岑柠靠着车窗,百无聊赖地看钢筋森林里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不定。

-

姜茶,难喝。

一进门就豪饮了两大碗,岑柠吐了吐舌头,把校服外套递给阿姨。

“这一件单独洗,是我同学借我的。”

至于头上的毛巾,“拿条新的毛巾好了,周一我一起拿到学校去。”

交代完这一切,她才去了浴室。

期间,雨一直没有停过。

等岑柠带着一身腾腾的热气回到卧室的时候,还能透过透明的落地窗看到屋外的毛毛雨。

“这雨下这么久啊......”还以为就是普通的雷阵雨。

自言自语两句,岑柠将吹风机开到最大,同时打开了电视,随便找了个综艺打发时间。

她的头发很长,长及腰间,发量也多,每次吹头发都要花不少时间,回想起上一次剪短头发还是在小学毕业,她想了想,决定就趁周末这两天将头发剪短一截,也方便打理。

吹完头发,岑柠下楼吃饭。

只是没想到才在餐桌前做好,还没来得及拿起筷子,她就突闻家中噩耗。

“死了一条鱼?”

她艰难地把垂涎的目光从桌上那盘浓油赤酱的红烧肉上转移,“野彩还是红龙?”

负责养鱼的杨叔不好意思地赔笑,“是一条十六公分的泰菲红点绿。”

“行吧。”岑柠喝了口果汁,也没太在意。

哪个养鱼佬手中还没几条鱼命了?更何况今年也就死了这一条。

“那你联系我二伯那边的人再送一条过来补上吧。”岑二伯家里有几个渔场,也顺带做观赏鱼生意,岑柠家里的这些观赏鱼都是她爸从二伯那里薅来的。

“哦,对了。”岑柠放下杯子,“我爸那边知道了吗?”

“我第一时间就给老爷发了消息,但是老爷一直没有回复,不知道看到了没有。”

“哦,那不用管他。”岑柠摆了摆手,“杨叔你把剩下的那些观赏鱼照顾好就行。”

反正她爸也不是真心爱鱼,家里养这么多纯粹就是跟风,每次回家在鱼缸前也站不住几分钟,还没有她和妈妈看鱼的时间多。

每到这种时候,她就痛恨她爸对动物的毛发过敏,害得她养不了猫猫狗狗,每次就只能去看看鱼。

猫猫......

糟糕,又想起那只白嫖她猫条,一下都没让她摸的小玳瑁了。

啧,真是只渣猫。

周一,正好是岑柠那组值日。

她提前半小时起床洗漱,然后梳头发。

周日的时候才剪短了一截头发,她现在梳起来轻松了很多,感觉掉的头发都少了。

这让她感觉有点高兴,虽然发量多,但也经不起每天掉这么多呀,果然把头发剪短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不过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事实上,才出了家门走向学校,她浑身的气压就低了下去,一脸凝重,就差直接把“讨厌周一”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自周五下了那场雨以后,怀城气温骤降,岑柠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在校服外套底下加了件针织衣。

走进教室的时候,里面没几个同学,都在埋着头奋笔疾书。

孟遥清还没来,岑柠就把装好他校服和毛巾的袋子塞进了他的书桌。

然后开始打扫卫生,就扫她自己的那个组。

她干活磨磨唧唧的,后面的几个来得比她晚的值日生都扫得比她快。等扫完地,拖地的拖地,去倒垃圾的倒垃圾,岑柠被分到了擦黑板的任务。

黑板上全是上周五老师们留下来的作业,有些写在顶端,她踮着脚去擦就稍微有点吃力。

正是大批同学涌入教室的时间点,不断有人进门,从岑柠身后路过。

忽然有人又折了回来。

“今天是你擦黑板啊?”清亮的男声从头顶飘过。

岑柠应了一声,“对呀。”

她扭过头,就见徐清洋在她身侧停住脚步,极为自然地拿起板擦,很是轻松地擦去黑板顶端她够不到的字迹。

有人帮忙,岑柠当然高兴,“谢谢!”

很快,她又注意到徐清洋今天换了副细框的眼镜,“你换眼镜了诶,是度数变了吗?”

“没。”徐清洋认真地擦着黑板,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就是觉得粗框眼镜极大地封印了我的颜值,所以换了副更好看的细框眼镜。”

岑柠顺着他的话发散思维,“那不是应该戴隐形眼镜么?”

“是吗?”徐清洋不置可否,笑嘻嘻地说,“下次试试。”

很快,黑板上再无残留的粉笔印记,岑柠也彻底撂下了板擦。

她用干净的没沾上粉笔灰的那只手从兜里掏出一包湿巾,正对着教室门口的原因,在将湿巾抽出来的瞬间,她抬起眼,正好目睹孟遥清踏入教室。

与此同时,孟遥清也正好望了过来,视线停留在她周身的刹那,女生扬眸,“早!”

他的步伐慢了半拍,“早上好。”

见有回应,女生又朝他笑笑,然后收回了凝在他身上的视线,将手中的湿巾递给了身旁的男生,小声和他说了些什么。

从孟遥清的这个角度看去,能同时将两人的笑脸尽收眼底。

擦完黑板,两人又有说有笑地一起走下讲台。

孟遥清别开眼,将沉重的包轻轻放在了椅子上。

耳边传来季灿纳闷的问话。

“你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我记得她是岑家四房的......”季灿挠了挠头,迟疑道,“岑、岑琳?”

“岑柠。”

从包里拿出要交的作业,孟遥清淡淡道,“打声招呼就算是熟了吗?”

“对你来说已经算熟了吧?”季灿伸了个懒腰,“也没见你和别的女孩子打招呼啊......”

突然想起什么,他猛地打了个激灵,环顾四周,又松了口气。

“还好季茹不在,不然她看到了又要犯红眼病了。”他对这位堂姐的小心眼倒是深有体会。

孟遥清眉心轻蹙,“关她什么事。”

他习惯性地将手探入桌洞拿笔袋,手背却先触碰到一片冷硬的质感。

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意识到了什么,将那个硬壳纸袋往外拉出来一小截,里面确实是他的校服外套,还有一包未拆封的新毛巾。

学校发的秋季校服有两套,想着今天并不需要这件外套,他又把纸袋塞了回去。

“什么东西啊?”季灿见他垂眸注视纸袋里的东西良久,他揶揄地揣测,“不会是哪个女孩子给你送的礼物吧?”

孟遥清即答:“我的校服。”

一如既往冷淡的不生波澜的语气,让季灿心生无趣地耸了耸肩,懒洋洋道,“听你说话可真闷。”

孟遥清皱了皱眉,没再吭声。

季灿无知无觉地继续絮叨,直到铃声响起,该下楼去操场参加升旗仪式了才闭了嘴。

孟遥清还挺佩服他的,能有这么多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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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要到了,岑柠最近听课都认真了好多。

她是典型的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的那类学生,考前半个月总会发挥百分之两百的努力在复习上,连课后的时间也要充分利用起来。

“啊......物理,什么时候能像化学和生物一样简单就好了。”她趴在桌上,笔尖在草稿本上戳来戳去。

金悦可正给自己滴眼药水,听到这番妄言一时也没敢回,屏气凝神地滴完,才眨眨眼,“不要总把注意力放在物理上,你的地理和政治也很烂啊。”

“毕竟以后要学理嘛,所以总会......”突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她瞬间收音,缓缓坐直了身,神色复杂。

金悦可讶然:“咋了?”

“来姨妈了好像。”岑柠一脸凝重,立刻转身从包里拿出卫生巾,来不及多说,她快步走出教室。

好在这才下课没多久,她收拾好了气喘吁吁地回到教室坐下,上课铃才叮铃铃响起。

金悦可扬眉:“真来了?”

她问完,见岑柠周身的气压陡然沉重,就知道自己问了嘴废话。

岑柠沉着脸:“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