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安看着他。

“怎么了？”杰克问：“你看看，我有什么坏心思，都已经主动坦白了，这还不够真诚吗？其实如果我不说，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我车开得好，你枪打得好。我擅长拉活，在这里认识人多，人脉广。你呢，你枪打得好。是吧。咱们这么对路子，天造地设。”

微安嗤了一声。

这就是两个人的开端？

她面前的杰克，表情十分生动，与倒在阴暗小巷子中的那张脸天差地别。

“行吧。”

两人上车。

“我有个朋友房子空着，你可以过去住。”杰克启动车子，将它倒出废弃的建筑：“先安顿下来。明天我去把这只蜥蜴出掉。我们再好好的庆祝一下。再买只好枪什么的。”

车子无声地驶向灯火通明的城市。在进入城区后，杰克就一直在通话中。

他打着方向盘，轮番跟老朋友们联系。

“蜥蜴。是，鬣蜥蜴……哈哈……对……冻着的但解冻完就生龙活虎了……当然………会有人出更高价………什么？…………我在城里，和我的——”他扭头看了微安一眼：“和我妹妹。哈，她可是个狠角色。处变不惊枪法如神。要没有她，也没有这单货。”

“当然。”

“也行。你说说吧。”

“恩………你等一下。”

杰克扭头低声问微安：“有个活，就在附近，干吗？有个妞被绑架了。我们去把她弄出来就行了。因为是个急活，所以价钱还不错。”

微安点点头。给钱就行。没有钱没有任何安全感。

杰克扭头和对方说：“行，你把地址发给我。我到时候之后会跟你联系。”

确定了地址之后，杰克调转车头，边打方向盘边说：“说实话，我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你枪法在哪儿学的？”

“不知道。天生的吧。”微安应付。

在地面上看这城市，楼显得格外地高。街上到处都是衣着奇异的人们，路边打斗随处可见，还有枪声，但没看到什么警车。还有到处可见相互连接的人——他们从手腕的地方拉出一根数据线，和对方的插口接在一起。目光迷茫散乱。有些干脆就歪坐在地上。脸上怪异地微笑，涎水顺着嘴角流。

“那什么玩意儿？”微安问。

“鬼知道。大概是数据毒品吧。这些疯子什么东西都敢乱嗑。赛博精神病越来越多了。”杰克说。

微安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小块金属植入。她伸手按了一下，立刻有一小块金属下滑，露出里面一条可以□□的数据线。微安把它按回去。

车子穿过热闹的街道，最后滑进了一个大楼。进入地下停车场，杰克把车停在电梯附近。

“地址是在这儿。耳朵竖起来，眼睛放亮点。可别出什么事。”杰克提醒微安。想了想，从怀里抠出一个数据芯片：“要不要热热身？军有科技的训练芯片。”

微安把它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塞进口袋里：“等有时间吧。”

“行。”杰克下车：“走吧。”

两人进了电梯，杰克按下十五层。

微安检查了一下□□，把杰克的那支还给他。

杰克拿过去接通了和信息提供者的通话，并把微安也拉进通讯频道。

微安的视线范围中左上角出现了一个人的三维影像。是个黑女人。

“这是tbug。”杰克做了简短的介绍：“这是v。”

tbug并没有过多寒暄：“目标叫桑德拉，几小时前，目标的生物监控信号丢失，疑似被绑架了。目标可能已经死亡，不确定你们是不是来晚了。”

她关掉了影像避免干扰，只留下声音还在。

电梯停下来，微安提着枪出去。将推门向走廊张望的老年妇人推回她的房间。快步顺着幽暗的走廊向前。地图上已经标记出了目标地点。两人停在门外。

“把门黑开。”tbug说。

微安不知道什么意思，她退开一步，让杰克上去。

杰克站在门前，眼睛盯着门上。

微安注意到他眼睛中有蓝色的光，似乎是视网膜的屏幕上有什么信息正在疯狂闪烁。大概是利用某种无线技术进行黑入。

不一会儿门就咔嗒一声开了。

微安敏捷地快步进去。房子是个套间，一进门的这一间并没有人。但放着个自动贩卖机，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看来是个据点之类的地方。

微安看到桌上有个苹果，拿起来塞到口袋里。继续向前走。穿过这个房间接下来是个布满了仪器的小屋子，仪器的中间放着一张手术床，床上的人被人用黑塑料布盖起来，血从手术床上滴落在斑驳的地板上。死人一只胳膊垂下，从粗细看是个女人。

“死了？”tbug问。

“桑德拉，是大公司的二级阶队，也就是富一代的后嗣，咱们找的是富家女。这种烂义体，一看就不是什么高级货。”杰克说。

微安继续深入，停在一扇半开的铁门前。她伸手去开的时候，杰克拿枪警戒。

开了一条缝隙后微安停了停，里面有人。

她看清楚后才继续。

门咯吱咯吱地被打开，但室内音乐声非常响，不远处的人背对这边在看什么，并没有听见。

微安无声无息地快步走过去，干脆利落地从背后抱住他的脑袋敏捷地一扭。随后拉开旁边冰柜，把死掉的人塞进去。

“卧槽。”杰克低声嘀咕。看她的眼神有些震惊。

“有人过来了。”tbug提醒。

微安矮下身体快整在房间里的障碍物之间游走。在靠近目标的时候停下来，等着机会。

直到两个人从里间出来去贩卖机拿东西。她回头给了杰克一个眼神，然后无声无息地走向其中一个。像上一个一样如法炮制。把死掉的人缓缓放倒在墙边。把他的枪和子弹摸出来，塞在自己口袋里。

杰克手脚慢一点，但并没有出大纰漏。

最内间还有三个人。

微安和杰克分开，从两个门绕进去。她上前死死勒住叉腰站得最远的那个脖子，捂住他的嘴，将无力挣扎的人强行拖到外间击杀。然后又重新回到内间去，敏捷地扭断了另一个人的脖子。击杀最后个人，只用了一枪。正中眉心。

快速而干脆。

“妈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杰克震惊。

“还有最里间的最后一个。”tbug提醒两人

微安躬身借着沙发的格挡进入最里间。杰克低声说：“我黑掉那个灯引他过来你动手。”

灯也能黑？

总之一些有电子元件的东西，似乎都可以被近距离读取控制。

过了一会儿那灯果然自行亮起来，引起了那个人的注意。他放下手里在摆弄的重机枪，转身走到灯前，躬身摆弄。

微安快步走上前去，一击必杀。

“好了，我的感应器上显示这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tbug说。

“那我们要救的人呢？”微安骂了一句：“人要是死了还有钱吗？”

“少少吧。”

微安皱眉在房间转了一圈。

里面还有个房间，但是空的。房间对外的门开着，大概是阳台。她把看得见的也许值钱的东西都拿了塞在口袋里。转了半天，终于在角落发现了一个卫生间。

全身赤\\果的两人倒在全是冰水的浴缸。男的那个已经僵硬，看上去是死了。女的那个仰面泡在那儿，没有动静。

“妈的。”微安跑过去，把人从浴缸里搬出来。

这女孩已经没有意识了，眼睛微睁但黑眼珠翻白。

“接入她的生物信号。”tbug说：“看看是什么情况。”

微安拔出自己手腕上的数据线，插入她耳后的接口。

是链接的瞬间，突然弹出来一个信息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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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拉，年龄二十九岁，血型abrhd+，编号nc570442

trrumrrerm会员资格：白金。

生物监测数据：

n-安泰乐（171），tr2－□□（705），去甲文拉法辛（303），阿莫沙平（215），r7－乳酸菌（401），扑热息痛（249），安非他酮（538）。

血压：77/46（警告）

ao（hem/glu/mag）：7%（警告）

a/g：40/10（警告）

esr：危重（警告）

维生系统02：呼吸有风险（警告）

维生系统04：免疫有风险（警告）

维生系统：cns有风险（警告）

维生系统：pns危重（警告）

[警告]78/132生命机能危重

/////////////////

开始启动内部给药泵：错误

错误003

错误003

给药失败。

/////////////////

会员资格认证成功：

正在发送紧急信号

错误238，gps模块离线

请重新连接gps模块

/////////////////

微安重复这些数据给tbug。

“nc570442？创作小组白金会员。”杰克说：“我去，她掉根毛都能把创伤小组招来。”

“绑架者截断了桑德拉的信号发射。所以毛都掉光了创伤小组还没来。”tbug说：“生物信号被黑了，可能是固件被刷或者是神经病毒。”

“等出去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吧。你看看这地方。浴缸、决块、钩子、菜刀。简直一团糟。所以，tbug我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只需要知道现在怎么办。”

“哼。”tbug提高了声音：“有了，看看她的神经端口，是不是有个芯片。□□，这样信号应该就能恢复了。”

微安把对方的头调整了一下角度，看到对方耳朵除了有一个数据线接口，还有一个插芯片的地方。

和自己的构造是一样的。

“找到了。”微安把插在里面的芯片□□，立刻就有一个提示音在她脑海中响起：“你好，桑德拉，如果您神志清醒，请立刻调整至复苏体位。医疗数据正在上传中。紧急疏散部队已经出动，预计180秒内抵达您的所在位置。”

微安视野正中的那个信息框不停在更新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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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接收gps信号，地点已确认：36.8415，-121.7874

单位：amv10正在途中

预计到达时间190秒

亲爱的白银会员：此次90%的营救费和治疗预计费将会由您的白金套餐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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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三分钟到达。”微安一口气还没松下来，那女的全身开始抽搐起来。

“她要没心跳了。”杰克跑过来，翻出一个注射器，狠狠扎在她心脏位置。

女人发出痛苦的喘息，但随着药品注入，她不再抽搐呼吸平缓下来。

“活了。”微安跟tbug说。

“走吧，把她抬出去阳台那边。”杰克过来帮忙。

高楼的阳台是开放式的。

两人刚把人抬出去，就有浮空器从天而降，悬停在与阳台平齐的位置。

浮空器上发出警告声：“正在停靠，注意避让！保卫程序开始启动，请听从所有指示。”

浮空器门打开，全副武装的人员拿着武器从浮空器跳上阳台。将担架放在地上。

他们的枪全部指向微安和杰克。

“快，把病人放在担架上！”

微安把人挪过去放好。离她最近的武装人员用枪把顶着她的头把她推开：“退后五步”

随后两个武装人员用枪指着两人，掩护另两个将担架匆匆抬上了浮空器就离开了。

“妈的，赶紧走吧。”杰克拉微安。

tbug：“我现在准备下线了，咱们之后见。”通话中断。

微安和杰克快步走向电梯。杰克因为完成了工作，格外轻松：“行啊v。我真没有看错人。之前你在车上开枪那姿势那神态，我就知道你绝对是有两把刷子的。”

他兴奋地说着，把微安重新拉进通话频道：“我要给雇主打电话，你也认识一下。”

当通话被接通，一个六七十年老的妇人出现在视线的左上角。

“和歌子，事情办完了。”杰克意气风发：“客户好好活着呢。这是v。我妹妹。以后我们就在城里混日子了，和歌子你要是有什么生意的话，记得找我们。”

老妇人讲话慢腾腾：“可以。你们的钱在我这儿。随时可以过来拿。现在过来都行。”

杰克说：“不了，ncpd已经把沃森区围住了，那边正在戒严。我们今天可不想露宿在外面。钱明天我会去拿，鬣蜥蜴也一起拿过去。一起结账。”

老妇人点点头：“那你们动作可要麻利点了。”

“稍后去找你。”杰克挂通话。

两人出了电梯快步上车。杰克把车驶出车库后开得飞起来：“我先送你去住的地方，我朋友那儿其实还行，他搬到别的城市去了之后就再没回来。你熟悉一下，看要添置什么东西，明天我们起去拿钱然后就去买。和歌子很可靠，她在这儿很多年了。我从小就认识她。”

什么是ncpd，微安看着外面飞驰的街景在想这个问题。nightcitypolicedepartment？

执法机构。

“楼上的死人怎么办？不处理吗？”微安问。

“哈。会有人发现的。警察或者别的什么人。谁管呢。没人发现就让他们烂在那儿呗。反正不过是一群烂人。”杰克满不在乎。

“我们不会被查到吗？指纹，数据什么的。我们去过那，你黑入过一些设备，不会留下痕迹吗？”

“那又怎么样？指纹早就过时了，轻易就可以造假。它早就不再有作为证据的法律效益，没人再管这些东西了。数据倒是王道，但我可是打了防追查补丁的。最新一代。”杰克笑嘻嘻：“再说，警察才不会管这些事。每天这种事多得很，要是每件都查，他们要查到下辈子也查不完。再说，各个帮派的老大，可上供了不少钱。有些地方他们去都不会去的。”

他打着方向感叹地说：“v，我真怀疑你在哪儿长大。什么都不懂。你们的流浪者家族那么与世隔绝吗？”

微安应了一声：“差不多吧。荒野嘛。什么也没有。”

“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杰克说。

“什么样？”

“你知道，别的女孩子……恩她们一般都会虚张声势些。我想这是因为女人力气小吧。她们得这样做才行。但你不会。你拧断人脖子的时候，那个眼神，哇喔～”杰克拍着方向盘发出一声欢呼：“我真是捡到宝了。我们会赚很多钱！！！我们会出人头地的！”

“所以，刚才是个测试吗？”

“也不能这么说。”杰克爽朗地笑：“我们得相互知道斤两，以后接活的时候我心里才有个数。”

微安笑了一声。注意着四周环境。进城后她的地图显示有数据更新，下载了很多新的城市数据。这大概是某种面向所有市民的官方服务。

“地图更新的时候，你的一些简单的信息会被反向采集。但放心，只是确认人口信息之类。这来确定你的个税收划归哪个城市。”杰克说：“老一套了，上层如果提供某项免费的服务，那一定是因为他们要得到什么。世上可没有免费的东西。”

车子转了个弯，驶上一座大桥，桥上停满了挂着ncpd四个大字的警车。还有一架两人高的重型机器人停在路边。它双手应该是枪，背上有炮台。现在处在待机状态。

执勤的女警过来示意两人调头：“戒严了。沃森区已经封锁，等待下一步通知。这是必要的安全措施，请配合。”

杰克摇下车窗：“警官！尊敬的女士，遇到您我们真是太他妈的走运了。”

“是吗？那你说说，我有什么不一样？”

“您有一颗金子般的心。”杰克大声说：“因为只有您这样的人，才能理解我多么需要回到我女儿身边去。”

“你的……女儿？”ncpd这位女警官俯身向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