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他说得都有道理,他们自己就是历经千帆,一步步挣扎上来的,可她身为母亲,怎么舍得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承担那么多。
谢鹜行凝着小公主含着千般不舍的眸子轻声叹气,像是退步般启唇说:“那就让楚沛安过来,若是他也想要我这个做父亲的再庇护他几年,我就收回旨意好不好。”
雾玥小声嗯着,连连点头。
谢鹜行抬指爱怜的揩去她眼下的湿意,喟叹着笑语,“真是我的娇娇儿。”
很快仲九便带着安儿来到御书房。
“皇上,娘娘,小殿下来了。”
安儿走到殿中央,掀起衣袍跪地行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小小的孩子,举手投足间的仪态已经极具端正风度。
雾玥紧着说:“快起来吧。”
“谢父皇母后。”安儿有板有眼的起身站定。
谢鹜行看着他,“朕问你,为何为君之道。”
“回父皇,君之道需先正其身,系存百姓,以民为本。”安儿年岁稚幼,说出的
话却是掷地有声。
就连雾玥心口都为之荡动。
谢鹜行不经意的抬眉,这为君之道他是做不到了。
谁让楚沛安是他的孩子,就让他来当这皇帝好了,他也算是把天下最好的都给他了。
谢鹜行又问:“一国之君需严于律己,能人所不能,远比你今日所受之艰辛还要逾出百倍,有人会质疑你,有人会不服你,荆棘丛生你也要负芒披苇,你可有这个勇气去担这天下重任。陆步俨,万分笃定的说:“老师,朕一定会胜过父皇,把母后接回来的。”
陆步俨看着小皇帝若有所思,只有他心知肚明,谢鹜行是连自己孩子都算计上了。
且不论心迹如何,起码他也算对得起天人下了。
“皇上随臣回宫吧。”陆步俨说。
又转过一年的秋天。
一行禁军经过村庄,停在村深处的山脚下。
为首的禁军统领走到身后的马车外,拱手道:“皇上,已经到了。”
车帘被挑起,眉眼清隽漂亮的少年走下马车,正是楚沛安,抽高的个子褪去了稚气,眼神淡淡的与谢鹜行越发相似。
跟在他后面下来的则是陆步俨。
楚沛安抬眼望向云雾缭绕的山头,“父皇母后就在此处?”
禁军道:“回皇上,据探子说,太上皇与太后正是在此。”
楚沛安命禁军开道:“走吧。”
一行人来到山腰处的一间篱笆小院前,透过篱笆栏,可以看到小院内的样子,一口井,一片小菜园,一架秋千,秋千下还有一株不足寸高的寒泊。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身着青衫,身型颀长清雅的男人从屋中走出来。
他嘴角含着笑,似乎在与屋中的人说着什么,眉眼经岁月沉淀的越发雅致。
抬眼看到篱笆栏外的人也不惊讶,淡声道:“找来了。”
楚沛安走上前,不卑不亢地拱手道:“儿臣见过父皇。”
这一年多来,他这父皇带着他的母后去了不止一处地方,每每等他赶去,就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一株栽种在那的寒泊。
谢鹜行端看着面前高出许多的儿子,须臾点点下颌,“不错。”
楚沛安握了握手心,这么多年来,似乎是父皇第一次夸自己,他抬眸问:“母后呢。”
屋内,雾玥听到动静疑惑的走出来,柔风吹拂着她的发丝,一年多的时光,除去多了一份柔婉,面容依旧璨艳的如同少女。
看到小院内挤满乌泱泱的人,雾玥愣了一下,目光落到楚沛安身上,惊喜一下涌了上来,“安儿!”
楚沛安也同样欣喜看着自己母亲,只是他现在已经是皇上,是天下的表率,早就不能像过去那样扑过去抱着母亲,他走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雾玥将安儿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喜出望外的朝谢鹜行道:“真是与信上一样好。”
谢鹜行轻笑:“我还能骗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