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母早亡,从小流浪,在鄂州一带长大。家里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李僙微微点头:“哦!是个苦命的孩子。”说完,他又若有所思:“我记得秉儿说,你是十四岁吧。是至德二年生人?”
“正是。”
李僙摸了摸胡子,看着他面颊的轮廓,面色略微凝重起来,又问:“你父母早亡,那‘安庆方’这个名字,是谁取的啊?”
“我很小的时候,本来有个乳娘带我,不过我四岁的时候她就死了。之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街坊邻里说乳娘叫我这个名字,之后就一直用着。”
李僙点头:“哦!没事,我就随便问问。”说完,他重新整顿出笑容来,看着李秉,笑道:“今年的百岁钱就发到这里了。到处闯祸的孩子,是没有百岁钱的,今年你的就没收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欢快的声音,又充满了整个王府。
这有的地方热闹,就有地方冷清。
太极宫的天牢里,从天牢大门,到牢房,一共四层守备,每一层的人员,均来自不同的机构:吏部狱卒、兵部卫司、大内太监、北衙禁军。各司其职,且相互监督,想在这里动点手脚,怕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事在人为。
睦王脱了朝服,一身褐布囚衣,背靠着冰冷的墙根坐着,神情哀伤,沉默不语,听着外面的爆竹劈啪作响。
这天牢除了地面上一层之外,还有四层地下牢,每层又分“乾、坤、坎、離、震、巽、艮、兌”八个隔断,隔�现�洌�蕴�欧獗眨�乐勾��c扛龈舳现校�钟卸�衔鞅彼募溆�遥�栽材菊だ赶喔簟�
睦王身份贵重,关在最第一层,坎子组北向房里,还能有些光亮透进来。他旁边其他三间狱室,空空如野。这一整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呜”伴着一声狭长又沉重的声响,牢房的门被打开。
禁军将一个食盒从一个太监手接过上,又将令牌交还给他:“你在这里等我,不许进来。”
那太监点头哈腰,对着禁军连道:“谢谢大人体谅,我们也是奉旨办事。劳烦大人了。”
禁军不理会他,拎着食盒,顺着台阶,走到睦王牢前,取出一盘角子,放在栅栏边。
又听铁门口,那太监嚷到:“殿下,这是德妃娘娘托我带来的‘角子’。娘娘还记着殿下呢。她相信殿下是清白的,殿下一定要挺住啊,德妃娘娘会想办法的。”
德妃娘娘,正是睦王生母。
睦王一听是德妃,心中暗喜,但依旧装出失落神情,坐在墙根,一动不动。
“嘭!”厚重的大门,转瞬又被锁住。
听着禁军走远,睦王连忙爬到牢房口,拿起这碗角子,仔细瞧了瞧。黄梨木的碗,里面十个清汤角子,看起很正常。
天牢之中,送饭只能用木器,不能用瓷器铁器,是为了防止牢饭以此为工具生事。
他将碗摸了一圈,毫无发现,又将角子细细嚼了嚼,里面也是普通肉馅,并没有什么特别。
“怎么会,刚才那太监的样子,明明就是有消息传进来。”
他心中思量如此,将清汤倒掉,又把碗倒个过来,仔细摸了摸,果然有一道十分细微的拼接痕迹,即便用手摸,也难以察觉。
这正是精细木匠的杰作,靠着隼牟结构,拼接出这双层的碗来,两层木头颜色相同,纹路相近,又不用钉子浆糊做在一起,宛如一块实木。
睦王将碗放在地上,一掌劈下,碗列成碎片,一张薄薄的油纸,出现在夹层中间,密密麻麻的写满蝇头小字。
“睦王殿下,我已查明,蒙海远和阿跌瑟均是太子的人。
阿跌瑟一年前通过进贡大量银钱混成我们的心腹。我亦未料到,他会一朝叛变,打的我措手不及。
此次尾祭行刺事件,是太子借我等给司空闻接风之机,故意谋划栽赃,欲将我等置于死地。
他一年前就开始谋划此事,可见心思之重。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他手,我等已无辩白机会,
唯有背水一战。
年初五,天牢四层守备均是我的人,我有办法将殿下救出,同时派兵一万从宫外围攻。我知殿下宫中仍有势力,控制宫门,放我们进去,应该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