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秉又扔了一两碎钱,丢在他怀里:“姑娘先不着急,容我们少爷歇歇身子,等到晚上,就怕你们这楼板不结实。”
龟公得了钱,连连陪笑说好:“那小的就先给您预备上,送些酒菜到您房里,您先解解乏。”说完,又走到两人身前,探出手指着台阶:“官家您请!”
安子本以为装大爷很好玩,结果话全让李秉抢去,好没意思。当下也给自己编了句词,拍了拍栏杆,一脸豪爽,点头对李秉道:“嗯!这龟公挺会办事的,我很满意,也赏他一贯。”
李秉听完,心里一凉:一共就剩下两贯钱,本来打算留着过几天还能吃几顿好的,这下再赏出去,等到一会付完花酒钱,估计又剩不下多少了。
当下只能强颜欢笑,又丢了一贯钱给那龟公:“听到没有!好好办事,我们少爷,自然有赏!”这话说完,已然心如刀绞。
临走到绾儿房间门口,听着房间里传出一男子的声音:“绾儿姑娘的琴声宛若天籁,只是《昭君怨》太过忧抑,听的人好不痛快。莫不如换一首《渔歌调》吧!”
这人不是川蜀口音,却是长安京腔,而且似乎还很熟悉。李秉当下生疑,却听龟公说道:“官家怎么了?”
这声音不小不大,怕是房间里的人也听到了,李秉心道不妙,便连忙往房间走去。
却听绾儿房里又传出一句话:“兄台既然也喜欢听曲子,何不进来一叙!”
李秉心道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便去看看也好,反正知道他是大明宫的人,总不至于害我。
想及此处,便躬下身子:“安少爷,既然屋里有请,要不然我们就进去瞧瞧?”
安子也想看看这见一面就要三十贯的女子长什么样,当下同意,两人支开龟公便进了房间。
这前脚关上房门,后脚便有人从嫣红楼的大门进来。
那人一身白色武服,手提长剑。这人正是峨边县的刺客——鱼令徽。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环视大厅之后才大步上了二楼,径直走向走廊最末端的房间,却不是李秉进入的那间。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白衣文士坐在桌前,他手里翻着书,看的饶有兴味,微微发笑。这人正是三皇子——李述。
李述见有人进来,也抬头望了一眼,认出这人之后,便又继续翻书:“比我想的早了一个时辰,我原本以为你天黑之后才会到的。令徽,事情怎么样了?”
鱼令徽走上前,抱拳道:“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此刻逻些城(今拉萨)已经传遍他们二殿下遇害的消息,相信牟如赞普也已经知道了,属下留了几人继续监视,一旦有兵马响动便会来报。”
李述又翻了一页:“坐下吧,来去这么累,别站着了。”说完放下书,端起茶杯,品了口茶:“事情办的不错!可是你有想过为什么要引吐蕃兵来打我大唐国土么?”
鱼令徽一脸严肃,抱拳说道:“公子让属下做什么,属下便做什么,属下为公子办事,不问缘由,只听吩咐。”
李述闻言,微微一笑:“若是我的杀手,这样想便对了。但若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希望还是智勇双全的好。你且说说你的想法吧。”
鱼令徽咽了口水:“属下才疏学浅,难以猜到公子的谋略,说的不对,还请公子见谅。”
“属下听闻,东川节度使这两年招兵买马,实力已日益壮大,前些日子又开始拉拢江湖门派,似乎有进攻关内道的打算,难保以后会对朝廷不利。公子先传消息到吐蕃,是想引他们先取益州,再攻东川。
益州现在虽然依旧是朝廷领地,但被吐蕃东川两边夹击,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不如当成个饵,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另外,吐蕃也一直对甘州肃州图谋不轨,如果他们派兵南下,正好解了甘肃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