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他们已经利益置换完毕,准备将事情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消息传到北境的军帐里,沈惊澜倚在一张白虎皮黑纹的软榻上,将二部共同呈来的、经过政事堂各省盖章的文书放在旁边,很轻地笑了声。
她指尖在那散发着浅浅花果熏香的文书外包软缎上点了点。
在叶渔歌留下的一些安神、养心
的药包香,还有每日的几碗中药里,已经习惯了那些苦涩草药香的人倏尔在这冰天雪地中,被拉回那暗潮涌动的宸极殿中,黑眸暗了暗。
旁边正在吃糖渍果子的叶浮光瞥见,好奇地看了那文书一眼,问沈惊澜,“是出了什么事吗?让一堆翰林看红了眼,然而她写的第一封折子,就搅乱了这一池的水!
如今先皇的棺椁停灵刚过头七,她就恳请监国的雍国公查当年燕城战事,足让那些文臣看清楚,岐王这一出戏,终究还是冲着他们来的。
她根本就没有接受他们的示好!
当年燕城的内.鬼,被先皇沈景明掩盖下去的那些龃龉,她统统不会放过,她需要的不是被这些朝臣半推半就、捏着鼻子认下她的功绩,先请她回来当摄政王,再给他们时间培育一个足够让文臣集团满意的帝王。
她所要的,她都会亲自去拿。
许乐遥撼动的局势,令永安一时倒比四境更紧张。
而跟着沈惊澜的军队,一路往南边走的叶浮光,也能意识到都城的变天,这具体就表现在信鸽和飞鹰从南方来得更频繁,而每次信件增加一些,跟着车队的那些将领或是亲卫就会恳请沈惊澜移步,请示她一些事。
议事的军帐在每次驻扎的时候都最先升起。
叶浮光哪怕不闻不问,但居于漩涡中央,也能感同身受。
某次她在外面端着药等待,走神地思考着在永安的朋友们如何,包括惦记自己养的那条狐狸,也不知道跟着如意被照顾得如何,有没有更加油光水滑,注意力转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帐篷边站了太久、而里面的会议显然没有这么快结束——
她刚想转身,就瞥见沈四和沈六从里面出来。
两人似乎在聊着事情,并没有看到她,注意力十分专注。
“……那些家伙,舞文弄墨倒是有一套,究竟打不打?”
“你盼点好吧。”沈六反手在对方脑袋上扣了个暴栗,“且不说此事如何,若要在都城再起战事,将军毕竟还未……况且还有王妃,她多么不情愿见到这局面,你心中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