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月摸了摸鼻子,心底倏然有点儿发虚。她在未婚夫(?)面前堂而皇之商量哄另一个男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霍去病,是吃醋了?
然而江陵月瞧了又瞧,
除去方才怪诞的一瞥外,他冷肃的面上再无失态之处,让她怀疑自己方才的感觉出了差错。
“陵月想做什么?”
“……”
江陵月挠了一下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我让陛下多关注一点现实,也许就没那么容易伤春悲秋了。唔,顺便还能收拢一下民心,提振一下大汉军队的士气。”
“不过涉及到具体的执行什么的,还得由军侯你来操刀。”
“……”
霍去病缓缓地听完,目光忽地温和了下来,轻抚了下江陵月的耳畔的碎发。
“好。”他说。
江陵月惊喜道:“你同意了!”
她还有点担心自己的idea太超前,霍去病一时间不能理解呢。没想到他只听了个框架,就飞快地点了头。
“陵月如有驱策,莫敢不从。”
“太好了!”
江陵月唇角止不住上扬,又在触及男人温和又包容的目光时,一刹红了脸。
她还记得,这双寒眸曾经多么冷肃透骨,像盛着天山的雪,瀚海的月。
而现在装着一个小小的她,却似月坠华枝、雪翻明河。
没有人不会为之心折。
江陵月庆幸的是,她是那个让霍去病为之心折的人。
-
五日后。
“你们小两口搞得什么神神秘秘的,还要朕蒙着眼睛!”
刘彻虽然抱怨着,上翘的嘴角却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他是这里最大的主人,江陵月和霍去病想搞什么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是以,她也根本没想瞒,而是早早预告了出来。
——陛下,我和去病打算要给您一个大大的惊喜。至于具体内容是什么,您还是别问了吧。提前知道了就不叫惊喜了。
听了这番话,刘彻竟然真的按捺住了好奇心,没有刻意去探究他们的动响。江陵月哪次没让他满意,乃至超出意料之外?有那么多成例在前,刘彻愿意为之忍耐几日。
就连江陵月提出要蒙着他的眼睛,刘彻居然也同意了。
要是别的什么人冒失提出来,估计早被刘彻当成居心叵测、意欲行刺之人抓下去砍头了。但如果是这两个人的提议,刘彻就明明白白选择了双标。
嗯,看来这个惊喜的视觉冲击肯定不小。更期待了怎么办?
视线化作一片黑暗,刘彻有一刹那的慌乱,不过他掩盖得很好。除了扶着他的霍去病以外,没人留意到帝王手心的颤抖。
江陵月也没留意到。
“来,陛下,向左拐弯。”
“直走,对,一直直走。”
“陛下小心,前面是一个台阶,往上走四十个,就到啦!”
有了信任的臣子搀扶,刘彻走着走着也渐渐习惯了,甚至有闲心分辨起方位来。
听到最后一句话,他甚至笑了笑:“这是要把朕带上城楼?要是
朕看了不满意,就拿你们两个人试问!”的口号,刘彻也喜欢得不得了。
“明犯强汉,虽远必诛。,他们走到了刘彻面前,不是向汉军一样喊口号,而是一齐唱起了歌……
也许载歌载舞是少数民族刻在dna里的属性,江陵月一开始对这个提议颇为震惊,但在看到效果后果断同意了。
尤其让她惊喜的是,现场的效果尤甚于彩排,约百人的歌喉汇成整齐的一道,歌声萦绕在空旷的场景上空。
江陵月发表不出什么有文化的感叹,此刻只剩下四个字想说——
真好听啊!
但刘彻已然眯起了眼睛,随着调子轻轻点头。末了蹙起眉,露出点遗憾的神色来。
“可惜,没有丝竹管弦相伴。”
江陵月刚想宽慰刘彻两句,就听到他神色自若道:“唔,就让他们到长安再唱一回吧。”
江陵月:“……”
果然,她这种人果然永远理解不了皇帝的脑回路。
南越方阵的歌声渐渐散去,人也渐渐远了,但刘彻脸上的笑意,却久久并未褪去。
有什么比异国他乡之军队,对大汉的君主表示臣服,更能满足刘彻的心理呢?
作为文艺青年,他诗兴大发,刚要即兴吟上一首,却听见远方传来一阵吟诵声,比他更早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听到这道声音,刘彻眉毛微微一挑,望向了一直负手而立、沉默地当者背景板的霍去病。而霍去病则嘴唇咧开一道缝,沉静的眸中惊愕一闪而过,飞快看向了江陵月。
江陵月笑而不语。
渐渐地,歌颂的声音也渐渐清晰了起来,使上首三人足以听清每一个词句。
四夷既护,诸夏康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