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
——要看霍去病!
——看不到,
我们就要闹了!
刘彻自然听到了两侧的呼喊声,
但他假装没听到,神情中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小嘚瑟——你们看不到干着急又如何?朕亲封的大将军、骠骑将军,朕还不轻易给你们看呢!
卫青和霍去病对视一眼,彼此都很无奈。
区区一段时间不见,陛下怎么又比从前幼稚了不少?连和百姓都要较劲一番?
但他俩默契地装作没看见。
罢了,毕竟打了胜仗,他幼稚就由他吧!
但刘彻还没嘚瑟多久,很快就被“两岸猿声”所反噬——他好容易酝酿了一番动情嘉许的话,对面的两位将军却满脸困惑。扯着嗓子再说一遍,结局也是一样。
原来是背景音太大,把他的声音吞了!
刘彻气结。
却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下旨,让这群人不叫唤了吧!
这样显得他很在意他们似的!
他摆了摆手,就有小黄门凑上来仔细听吩咐。也不知道刘彻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卫青和霍去病竟然再度踏上了马,映入长安人民的视线之中。
嘘声为之一顿,更为震天的欢呼迸发而出。
然而……
卫青和霍去病这次却不是策马信步,而是一踢马肚子,朝未央宫的方向疾驰而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长安人民:“……”
刘彻:计划通!
江陵月骑在他们身后的马上,亲眼目睹了刘彻和长安百姓几回合的极限拉扯,正笑得乐不可支。
然而她没笑多久,便有一个熟悉的黄门凑上来小声道:“江祭酒,那个……陛下也命令您和大将军、骠骑将军一道骑马,入未央宫宣室殿觐见。”
江陵月:“……”
无奈,她也只好拎起马缰,飞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然而,她打马行得太快,如一道轻风般掠过驰道,却错过了长安百姓中逸散开来的只言片语。
“方才那个小娘子是谁?生得好生漂亮!她还会骑马!”
“女子也能征匈奴?”
“怕不是哪位大人的家眷吧?”
“家眷什么家眷!你们领着人家的恩惠,还不认识人家!那就是江女医,做出来肥皂、火炕的那个!上次她手底下的人义诊,我还见过她一面嘞!”
人群集体发出了然的声音:“哦哦哦,原来是她呀!”
“她也会杀匈奴?”
“人家是医生,去前线给人看病还不行?”
“行!我可没说不行!”
“……”
“什么声音?”
厚重的车帘遮盖了外界的光线,却盖不住外界传来的声音。李广虚弱地咳了一声:“是不是到长安了?”
江陵月割掉李广胰脏后,他运气极好地保住了一条性命。但大病未愈之际,多年的暗伤一夕爆发出
来,
让他虚弱至极,
只能躺在马车上休养。
而李敢身为人子,主动放弃了打马游街出风头,留在马车中照顾老父。
“是,咱们回长安了……”
“回长安了啊……”
外面的“大将军”、“冠军侯”不时从车帘中飘进耳畔,令人难堪的沉默渐渐蔓延。
狭小的马车中横亘着一只大象。
谁也没有提及,但谁也都能看到它的存在。
李广又咳了一阵,牵扯着左腹下的伤口丝丝缕缕地疼。但他恍若不觉,眼神空茫地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
几十年前,他任诸边郡太守时,每每从匈奴人手中守下城池,城中的百姓也像今日一般呼喊他的名号。
“李将军,李将军……”
一滴浑浊的泪,从李广眼角滑落。
他戎马数十年,与匈奴缠斗数十年。然而在最后一场斩断匈奴国运的战役中,百姓的欢呼再无一人是为他而发。
-
未央宫,宣室殿。
再度来到此地,江陵月一时感慨万千。上一回四人齐聚于此,还是在商讨对匈作战计划。一转眼,已经“漠南无王庭”了。
她甚至留意到,壁上的舆图已经撤换了。
新换上的舆图中,与匈奴接壤之处再不是主角。倒是卫氏朝鲜、南越、滇国诸地被标上了大面积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