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混蛋!”
库希恨声道,“这座城市是这么不知餍足的性格,就连信奉他的信徒也不明白非己勿贪的道理吗?”
“圣女……哼。”
裁决者的眼睛里似乎生着两簇跳跃的火焰。
她语气如同刺伤夜莺的剑,自其中滴淌下滑腻的血,也携带着冰冷的锋芒。
“他还真是毫不掩盖自己的心思……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将由奈小姐圈进他的地盘里,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胃口。”
库希低声:“该死的劣品!”
“说了这么久,也没有这么复杂吧?”爱丽丝甜甜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的声音里带着孩子气的任性,微微嘟着嘴道:“林太郎,我不懂。只要那位降临,不就能解决现在的问题了吗?”
爱丽丝会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森鸥外的意思。
他的眼神里藏着淡淡的探究——
天鹅双子的力量在不断增强,造物主却迟迟没有动静。
难道是降临过程出了什么意外吗?
想到这种可能,森鸥外的目光愈来愈深。
幼女模样的人形异能体看阿塔和库希没有说话,干脆继续发表言论,她眨了眨那双碧蓝的眼睛,语气甜得如同蜂蜜糖。
“港口mafia是那位的产业,被教会这样挑衅,造物主大人不生气么?爱丽丝不明白。”
金发碧眼的萝莉摇了摇双腿,笑容天真可爱到谁都不忍心苛责她。
“宫川小姐被不经允许地“夺走”,她自身都不知情啊。抢走妹妹这样大的罪过呀?作为姐姐能够原谅吗?不应该惩罚主谋吗?”
她较真一般道:“连那么讨人厌的太宰都没能逃过惩罚呢。”
宫川由奈闻言沉默了几秒:……真是师徒情深啊。
平时你踩我一脚,我
绊你一下,就连这种时候都要把自己的学生拉下水。想法。
港口mafia的高层,
森鸥外,
太宰治……
他们在首领室见到了天鹅的主人,异变的核心[造物主]。
同时他们也注意到——老首领被置在房间内漆黑的桌面上,如同一道内部腐烂的,散发着恶心味道的菜肴。
很久没有出现在人们面前的老者,眼珠空洞地看向天花板的位置。他的躯干和肢体呈现出从所未有的健康,可这种健康让人感到异常,头皮发麻。
看到这样的老首领,港口mafia的高层神色各异。
早就明白他是死人的太宰治只是瞥了一眼,就漠不关心地移开目光。他带着微不可察的好奇投向了造物主的身影。
比起首度见面时的虚影,披着银白斗篷的身形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黑色的,扭曲诡异的影子和翻滚的触手,齐齐将她簇拥在中间,冷漠,傲慢,带着原罪的压迫感,万物于她身周混乱地起舞,所有的负面和恶都在她的身上得以体现。
她居然有了明显的情绪——这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太宰治想,血缘是这么奇妙的东西吗?
宫川由奈和造物主,她们就像是把自己拥有而对方不曾拥有的部分,填补给了彼此……
这是不是也是一种融合?
他先前思考的方向应当错了。
她们不是单纯的主导和被主导的关系——这里可能存在了某种误解。
鸢色眼睛的少年思索着。那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很高兴见到诸位。至于你们的想法如何?这并不重要。”
造物主撑着下巴,身形宛如在扭曲的,昏暗的光中不断地完成折射的过程。
她看向森鸥外,那双猩红的眸子在银白斗篷的光影变化下,挟裹着将所有的事物都吞噬殆尽的暗——
她和那位羊组织的少女长相一模一样,但谁都不会错认她和宫川由奈。
“港口mafia的代理首领,我在阿塔那里听到了你的声音。我非常赞同你的想法。这座城市,只从外表去缝合修补是无法成功的。”
造物主托着下颔,表示认同。深黑的触手自她的背后往前伸展,又缓慢地收缩,如同正在呼吸的花蕊。
森鸥外:?
“唯有自内向外的摧毁,才能从混乱中得到新生。其中很多不必要的东西,只需用强大的力量碾过去就够了。比如——诱骗了我的妹妹给他生命的这座城市。”
森鸥外:???
他从没想过,他的挑唆和诱导会真的得到造物主的注视。
他本以为对方不会在意蝼蚁的想法和这微不足道的试探,却没想到还有对方为了妹妹失了智的情况?
森鸥外下意识地想要张口说什么,就听到造物主吐出的,更多的话。
她面向天鹅双子,语气在这一刻变得冷漠到不容置疑。
“库希。阿塔。这场剧目不需要横滨了。让他走向死亡,才能让我看到
更多的可能和不确定。”
她想了一下,又颇感无聊道。
“如果你们觉得麻烦……等这里的政府动手也是一样的。这座城市不被这里的人所接受,真是可笑。”
从始至终,森鸥外的面上都没有生出异色。
造物主却像是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什么——
这让她肉眼可见地愉快起来,伸出细长的手指,点了点森鸥外。
“不错。你有真正成为首领的耐性和忍劲。”
她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仅仅只是几秒,造物主就随意地把首领的位置给了出去,仿佛给蚂蚁分食着面包屑。
她非常随心所欲。
比任何时候都要随心所欲。
“为表恭喜之意——”
造物主勾起了嘴角,“就用旧人来欢贺新人的上位吧。”
“这只是一道开胃菜。你们的反应都很有趣。我很满意……希望三天后,不要让我失望。”
造物主的身影于此慢慢消散。她来时是一时兴起,离开也是顺从心意。
而她的声音隐隐回荡在这里。
“我们马上就要再见了。”
“——就在这座城市。”
听到这句话的太宰治怔在了原地。
他明白:她不是对在场的任何人说的。
造物主的目光,没有一刻是真正地落在他们的身上。
就连他自己——在其他人眼里无比特殊的,虎口逃生的存在,也像是在她那里变成了某种变质过期的食物,没有引起对方丝毫的兴趣。
那么这句话的指向性很明显了。
她是在隔空和自己的妹妹对话。
无视了所有人,也没有将在场的任何一位放在眼里。
她只在乎她的血亲。
这么简单的推论,自然不止有太宰治想得明白。
森鸥外脸上的表情还是如春风般的温润,但那双紫色的眼睛,不受控地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