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清惊叫飞走,李归玉捏着刀刃,看血顺着刀刃落下,疼与欢愉同时传来,他不由得神情温和几分。
洛婉清不甘用力,刀身一旋逼他放手,随即就将刀从腋下后刺,直逼李归玉身前。
刀来得太快,李归玉终于被逼旋身而起,洛婉清当即抽刀追砍而上,看着迎面而来的刀锋,李归玉手上血珠一砸,洛婉清便觉一股巨力压在刀刃。
然而她不管不顾,咬牙往上一劈,李归玉终于被逼拔剑,“叮”一声与她的刀撞在一起。
李归玉眼中异色一闪而过,察觉她一直护着的位置,不由得轻颤出声:“你做什么?你当我想抢兰花令?”
“不是么?”
洛婉清冷静抬眸,李归玉呼吸一滞。正想开口说什么,就听旁边机关传来声响,似乎是有人打开了什么门。
李归玉神色微凛,立刻认真起来,剑气轰然而下,这一剑剑势太强,洛婉清惊得疾退,然而也就是她退开刹那,李归玉一把拽过她握刀手腕,冷声道:“既然这么想那就给我!”
洛婉清闻言手中刀柄往下一转,落入另一只手,瞬间门横过他脖颈,冷静开口:“公子之物,怎敢命在而舍?”
李归玉呼吸一乱,面上骤冷,剑尖直刺洛婉清门面,如灵蛇吐信,又急又快。
刀远比剑笨拙,洛婉清勉力用刀躲避着他的追刺,连连疾退。
这时上方轰隆之声渐近,洛婉清察觉这可能是谢恒,转头朝着声音方向疾驰而去。
李归玉见状紧随其后,听着洛婉清狂奔着对着顶头大喊:“公子!我在这里公子!”
这声音剜在李归玉心口。
她当他是什么?
当他要杀她,还是当他要做什么?
然而他又明白,她做的不错,他是该杀她,他做了那么多事,她怕他理所应当。
可是她为什么叫其他人?
叫谢恒来做什么?
谢恒就护得了她?谢恒就能救她?
与其叫谢恒,倒不如……倒不如……
那个念头产生时,远处一个白衣身影带着怜清急掠而来。
洛婉清睁大了眼,面露欣喜之色:“公子!”
青年未应,只在话音落时,从她身侧疾驰而过,带血的长剑横扫而上,猛地撞上李归玉的剑。
两位宗师级剑势冲撞瞬间门,周遭瞬觉风凛气屏,洛婉清抬手一把拦住被震飞的怜清,横刀划过紧追着谢恒而来的人的脖颈。
谢恒逼着李归玉退到远处,冷静道:“去开门。”
洛婉清闻言一脚踹开旁边砍向她的人,朝着门的方向直冲而去。
然而行不到半路,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嘶吼:“都停下!”
洛婉清下意识回头,便见周春从暗处走了出来。
李归玉和谢恒一跃分开,到了安全地方,各自盯着走出来的男人。
所有人都停住动作,看着周春颤颤巍巍站出来。
他身上帮忙了火药,手里拿着火折子,火折子就在引线不远处,他整个人都在抖。
李归玉和谢恒都皱起眉头,洛婉清心上亦是一惊。
她看得出来,周春身上的火药量完全可以在瞬间门炸毁这里。
“别动,都别动。”周春声音都在抖,他盯着洛婉清,颤抖着道,“把兰花令给我。”
“周春?”李归玉盯着他,“谁派你来送死?”
“我只要兰花令。”
周春目光都在洛婉清身上,伸出一只手:“给我,所有人都能活!”
“流风岛门开启不到半刻。”
谢恒开口提醒,洛婉清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
不到半刻,只要门开启,他们就可以开门离开。
谢恒是要她拖时间门。
洛婉清明白谢恒意思,看着周春,皱起眉头道:“周大人,你一个普通文官,为何来这里送死?”
周春又哭又笑:“还不是因为你们!你们不在东都好好待着,为什么要来?尤其是你柳惜娘,洛婉清和你什么关系你要管她的事?!”
“我就算管了她的事,”洛婉清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悄无声息挪步的李归玉,继续干扰着周春,“周大人你也罪不至死。其实这些事都可以一笔勾销。”
“我不信!”周春咬牙,“你们监察司的话我一句都不信!”
“那让你绑上这些火药的人,你就信?”
洛婉清笑起来:“郑平生骗了你一次你还信啊?”
“这轮得到我信不信吗?”周春苦笑,他看着洛婉清,眼中带了哀求,“柳司使,我家里还有老小,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把兰花令给我。”
“周春,三殿下也在这里,”洛婉清劝说着,“你点了炸药,你以为王家郑家会放过你?到时候,你九族都不够杀。”
“王家?”
听着这话,周春却是笑起来:“你以为,他们在乎三殿下吗?”
这话让洛婉清一愣,周春却是幸灾乐祸一般,止不住笑出声来:“大家都一样,王家又不是只有三殿下一个皇子,什么皇子司主,大家都是任人宰割的鱼肉而已!柳司使,你别做挣扎了,你以为你能用三殿下唬住我?没谁在乎他,王家巴不得他死!王小姐就带着炸药在门口,一刻钟,我不拿着兰花令出去,”周春眼眶红起来,“我们都要死。把兰花令给我——”
周春虽然没有说得很清楚,但在场人都听明白,王韵之来了。
她带着炸药就在门口,等着周春将兰花令带出去。
可周春一旦带出去,她还会放里面的人离开么?
王家不是只有李归玉一位皇子,他们不在乎李归玉,王韵之既然敢让周春知道,怕是做好了让李归玉死在这里的准备。
周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只伸出手,焦急警告:“我数三声。”
“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洛婉清急急开口,没让周春计数。
周春动作微顿,迟疑道:“什么问题?”
“洛曲舒是怎么死的?”
洛婉清随口一问,继续拖着周春:“他到底是不是自杀?是谁害的洛家?”
听到这个问题,周春却是看了李归玉一眼。
李归玉站在原地不动,周春又他将目光挪向洛婉清,不可思议道:“你和洛婉清只是一起蹲过大狱,就这么深的交情?”
“是谁?”
洛婉清盯着他。
周春一笑,面上带了几分嘲讽:“是自杀,自己用陶片划的脖颈。”
“为……”
“因为三殿下同他说,”不等洛婉清开口,周春便明白她的意思,露出了笑容,“只要他死,他就保住洛家其他人。”
“闭嘴。”
李归玉终于开口,似乎没想到周春知道这些。
周春却是极为高兴,笑得有些癫狂:“殿下不想让人知道啊?可惜了,当时我刚好在门口,我刚好听到了。你说的——洛曲舒,”周春学着李归玉的话,“你我恩怨,你以死相抵,我再不追究,我让洛家其他人活。”
“你该死了。”
李归玉抬眸看向周春,周春却是高兴起来:“我该死?你才该死吧?你说好保住洛家人,你保住了吗?洛家现在死绝了吧?你在东都和郑璧月花天酒地的时候,洛婉清一家尸骨埋在岭南未寒,听说你还找人去挖?挖出来做什么?她要泉下有知,就该知道是你故意告诉郑璧月她在你不好娶郑璧月当正妻,是你让人透风报信说她家有私盐,是你让人一包一包把盐搬进她家仓库……”
“闭嘴!”
李归玉厉喝出声,周春声音一顿,也就这时,远处传来机关作响之声。
所有人回过头去,就见铁门上齿轮转动,随后浮现出一个兰花令模样的凹槽。
周春瞬间门反应过来自己来做什么,忙道:“把兰花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