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殿下之罪,如何来担...)

沧澜道 墨书白 3616 字 6个月前

张九然点头,侧耳朝向大殿,吹着微风,认真听着秦珏和里面人对峙。

“你说你家是遭人陷害?何人陷害?”

“我曾救下一位女子,后察乃风雨阁杀手……”

“风雨阁与你秦氏何愁何怨?”

“那得问他们!”

“你口说无凭……”

“那就让她进来!”

这话一出,大殿沉默下来。

张九然知道是该自己说话的时候了,便摸索着站起来。

过了片刻,太监到殿外宣召,张九然便由侍女扶着,朱雀护送,慢慢走到大殿。

她感觉自己好像是路过了很多人,直到最后,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她记得这个味道,在无数次拥抱,在许许多多彻夜纠缠的夜晚,她牢记于心。

她脚步顿住,侍女放开她,张九然便跪了下去,恭敬道:“民女张九然,见过陛下。”

“张九然。”上方传来李殊思索的声音,“九,极之数,姑娘取这个名字,倒是少见。”

“不仅少见,还很熟悉,”太子李尚文的声音传来,他转头看向张九然,笑道,“前年的探花郎,好似叫张逸然?和这个名字,倒只是一字之差。咦,”李尚文环顾四周,似是疑惑,“张大人呢?今日怎么没来?”

听到这话,张九然动作一顿。

旁人听不出什么,但张九然知道——

这是警告。

他们在用张逸然警告她。

在场人没人说话,李尚文看向工部:“张大人没来?”

“无关小事,先搁置一边。”

李殊听着李尚文东拉西扯,摆手示意他让开。

李尚文行礼退开,便看李殊垂眸看向地上张九然,冷声道:“张九然,秦珏指认,是你陷害他秦家谋逆,可是真?”

“是。”

张九然毫不犹豫应下。

李殊皱起眉头:“你一人怎么做到?”

“民女不是一人,”张九然平静道,“民女出身江湖第一杀手组织风雨阁,奉命陷害秦氏,风雨阁阁主相思子准备了兵甲、谋逆文书,我负责拿到秦氏仓库钥匙和私印,拿到之后,在检举前夜,我同阁内其他人里应外合,将兵甲和文书放入秦氏仓库,之后向金陵刺史孙影声检举,隔日搜查,人赃并获。”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李殊思索着道:“你们一个江湖组织,为何要做此事?”

张九然沉默下来,旁边有个官员不轻不重咳嗽了一声,似是提醒。

看见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秦珏冷声开口:“张九然,不要一错再错。”

听到这话,张九然动作一顿。

她似是想循声看去,但那人却没再出声。

片刻后,她终于下了决定,转过头来,再次叩首,提了声道:“风雨阁不是江湖组织,隶属太原王氏!”

“胡说!”

听到这话,李尚文瞬间厉喝,在场人神色各异。

这番言论,不用张九然说,他们早在参奏之时,便已经有所耳闻。

太原王氏,那便是太子和皇后的母族,如今风头鼎盛的世家。

风雨阁和秦氏无仇无怨,王氏就未必了。

众人议论纷纷,郑平生上前一步,面色郑重叱喝:“你这女子,张口妄言!可有证据?!”

虽然是骂她,却引着给她台阶提供证据。

李尚文愤愤看了一眼郑平生,郑平生瞟了太子一眼,却是带了几分嘲弄。

张九然垂着眼眸,只道:“我曾在阁主身上看见王家死士用的匕首。”

“一个匕首而已。”李归玉冷笑,“这也能算证据?”

“匕首是不能定罪。”

话音刚落,谢恒的声音就从外面传来。

所有人一起看去,就看谢恒领着两个人,洛婉清和张逸然都抱着监察司司使刚从暗阁里抢回来的册子,跟在谢恒身后,谢恒一路领着他们,大步跨入殿中。

李尚文看见谢恒,便露出几分紧张,谢恒朝着皇帝行了礼,随后道:“陛下,昨夜清剿风雨阁余党,来晚了些,还望陛下见谅。这些是昨夜从风雨阁中抢出来的内部名册,”谢恒说着,随意抽了一本,扔到李尚文面前,“太子看看,上面的名字,认识几个?”

李尚文神色微变,犹自强撑:“我听不明白你说什么。”

“不明白也正常,也不一定是太子做的,可能是王氏其他人。”

谢恒顺着李尚文说下去,随后道:“但是秦氏蒙冤这一点,应该无异议了吧?”

“我有异议!”李尚文咬牙开口,“张九然口供翻来覆去,颠三倒四,不足为信。这样一个连身份都作假的女子,欺君罔上,论罪当诛,她的话,不当为证!”

“嗯?”李殊听着李尚文的话,敲着桌面,“她身份作假?”

“是!”

李尚文看向张九然,大喝:“你敢说你是谁吗?你敢说你出身何地,家里何人,到底是谁吗?!”

张九然沉默不言,李尚文轻笑:“看,就这么一个连自己身份都不敢承认的人……”

“她是我姐。”

一个平静又镇定的声音从谢恒身后传来,张九然脊梁猛地挺直,不敢回头。

李尚文这才注意到张逸然,他愣愣看着抱着文书的张逸然,听着他一字一句道:“下官本名张九闲,因避难从扬州来到东都,被义父张铭认为义子,改名张逸然。此女乃家姐张九然,与我一母同胞,多年前失散两地,今日方才得见。殿下是觉得,家姐的身份,有何疑虑?”

张九然闻言,痛苦闭眼。

李尚文强笑起来:“张大人,话可不能乱说。这可是个栽赃陷害满手血债的杀手,张大人正直清廉,怎会有这样一个姐姐?”

“她是我姐。”

张逸然固执只有这一句话。

他一双清明正直的眼,定定看着李尚文,平静道:“君子立世,坦荡无疑。家姐有罪,我自同担。只是不知殿下之罪,如何来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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