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太子无事了?”
洛婉清听明白,谢恒笑了笑:“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辰时送了根千年人参进去,吊命的药,必死的人吃下去,也要回光返照几天。”
谢恒早就揣摩透皇后的心思,所以清晨便让人把续命的药送给李尚文,李尚文病情好转,皇后便生了借机杀了李归玉的心思。
“但陛下也知道她的心思。”洛婉清分析着,“陛下不愿意让李归玉名声有污点,也不想让李归玉死,所以公子说到监察司密审,再合陛下心意不过。”
说着,洛婉清又有几分不解:“那,陛下既然偏爱李归玉,又为何相信公子,还不追究我劫持太子之罪呢?”
“因为,我与陛下立场最为相似。”
谢恒看了一眼洛婉清:“我有什么理由杀太子,太子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洛婉清一愣,她这才明白,皇帝并不知道谢恒对皇后的意图。
连皇帝都不知晓,她自然不能知晓。
洛婉清不敢说话,谢恒缓声道:“至于你劫持太子……我早上说过了,是我怀疑昨夜风雨阁的人和皇后有关系,所以想用太子试试。对于陛下而言,劫持太子确认风雨阁的身份,这值得。”
洛婉清听着,才明白谢恒对宫中局势绝对的把握。
她不敢多言,四平八稳道:“公子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谢恒听惯了这些溜须拍马的言论,对她的反应似是不甚满意,瞟了她一眼,没再多说。
两人一起下了马车,谢恒让人用软轿抬着洛婉清回去。
临走之时,留了一句:“李归玉监察司后,等崔观澜通知你,由你来审三殿下,务必把握尺寸。”,随即便领着人离开。
洛婉清被软轿一路抬回谢恒所在的后山,现下她虽然确认不是张九然,谢恒却也没有让她离开,谢恒不开口,谁都不敢动她,洛婉清躺在床上歇了一下午,便听竹思来通报说秦珏想见她。
洛婉清心中记挂着张九然,只是从昨夜以来事情太多,现下秦珏主动过来,洛婉清立刻让竹思请他进来。
秦珏进屋,洛婉清坐在床,立刻道:“九然如何?”
“昨夜司主将母蛊给了我,我连夜将蛊虫解了。”
秦珏平静道:“今日清晨,我给她擦手,她动了手指,想来应该很快便会慢慢恢复了。”
听到这话,洛婉清舒了口气。
秦珏神色淡淡,只道:“昨夜司主已经和我聊过,只要我放过她,她愿意立功赎罪,监察司可以给她一条生路,现下不必躲躲藏藏,过几日,我便将她送到你这里来。”
洛婉清一愣,秦珏垂眸:“莫说我见过她,就当我们从未相见吧。”
“可是……”
“她若知道我在如今还救她,”秦珏似是怕她说什么求情的话,骤然抬头,冷声道,“我觉得恶心。”
怕她知道他的软弱可欺,他恶心。
洛婉清沉默下来,随后应声:“我明白。”
“我就说这么多,”秦珏起身,“我走了。”
洛婉清没有挽留,她沉默着,看着秦珏离开。
秦珏像是另一个她,可她知道,她永远、永远,不会像秦珏一样对待李归玉。
他没有秦珏的宽容和慈悲,她只是堕入地狱的恶鬼。
想到今夜会见李归玉,洛婉清便觉得血液沸腾起来。
她完全无法休息,忍不住将监察司专门授课的《刑讯十全》拿了出来,她一夜一夜翻过,想象着这些刑罚施加在李归玉身上。
想象他痛哭流涕,他跪地求饶,他狼狈不堪同她道歉,说一句他错了。
洛婉清闭上眼睛。
平复着自己的心境,骤然意识到,她走这么久,求这么多,内心最深处想要的,竟是那一句,他错了。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用最简单的报复,向她九泉之下的家人悔过。
洛婉清缓了许久,睁开眼睛,便见残阳如血。
竹思进来给她上菜,随后奉药,洛婉清吃了饭,喝了药,便换好了监察司司使的衣服,等待着崔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