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言被她拉着,气下不来,又上不去,憋了半天,他终于闷声开口:“那你只准拉我一个人的袖子。”
洛婉清闻言一愣,随后才明白缘由。
她心里有点高兴,面上不好意思显露,便轻声道:“好。”
江少言闻言,神色舒缓几分,便看姑娘抬起头来,温柔中带了几分羞涩仰头看他,笑道:“以后只拉你一个人。”
那是江少言。
年少的江少言,和李归玉仿佛不是一个人。
想到这些过去,洛婉清觉得有些嘲讽,她故作什么都不知,垂下眼眸遮住冰冷的神色,只问:“这位故人想必很喜爱殿下吧?”
李归玉语气软了几分,轻声道:“嗯。”
“那如今这位姑娘在哪里?”洛婉清继续追问,李归玉脚步一顿。
两人站在密林边上,不远处就是谢恒准备好埋伏的小屋,洛婉清走上前去,和李归玉并肩而立,转过头来,似如从地狱中爬来索命的恶鬼,温和道:“这样好的一个人,殿下会好好珍惜吧?”
李归玉说不出话,他提着灯,惊疑不定看着面前女子。
太像了。
他呼吸急促起来。
面前人收了方才怯生生的模样,用一双清亮的眼仰头看他,温柔道:“殿下怎么不说话?”
李归玉不敢出声,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做梦,他怕一开口,梦就碎了。
她怎么可能在这里?
怎么可能还这么笑着和他说话?
她死了,她的牌位还在他的府邸,若她活着,她归来,她怎么可能这么温柔站在他面前,笑着同他说话?
是假象。
是骗子。
他理智告知他,让他竭力克制着情绪,将那声“小姐”咽了下去。
他盯着洛婉清,沙哑道:“她死了。”
“死了?”洛婉清眼中流露遗憾,“这样爱惜殿下的姑娘去了,真是可惜。不过殿下放心,这位姑娘走了,殿下身边还有许多人。”
不,没有。
李归玉孑然一身。
“他们会像这位小姐一样,心系殿下,关爱殿下。”
李归玉呼吸急促起来。
她的话仿佛在提醒他,诅咒他。
没有,没有会人再像她一样对待李归玉。
他的母亲厌恶他,他的父亲那么多儿子,根本不在意他,他兄弟视他为仇敌,他身边所有人都对他有所求。
再不会有一个人,会不问他出身,不问他来处,如此全心全意爱着他。
“日后,”洛婉清笑起来,真诚的眼中满是期待,明明是祝福,却仿若诅咒:“殿下必定不会,憎而无果、求而不得、孤家寡人、痛苦一生。”
这话让他内心巨颤,他瞳孔急缩,忍不住朝她猛地出手,一把抓向她的咽喉!
察觉李归玉动手,洛婉清神色一凛,抬手挡住李归玉动作,手中千机珠帘猛地拽开,上百根梨花针飞驰而出!
李归玉腰间长剑如光影而出,在空中急绞下针,直取洛婉清门面。
洛婉清用千机珠链绞住剑尖疾退而去,长发随风散开,露出她清冷坚韧的面容。
月光下,那美如琉璃的女子神色冷冽,如宝剑出鞘,照一室清光。
李归玉剑气大震,洛婉清弃开珠串,从腰上把出腰链,内力一震,腰链化作节节软剑,如灵蛇缠上李归玉长剑,随后吐信而去,不守反攻。
两人你来我往喂招不过片刻,洛婉清便觉有些吃力,她正欲咬牙抢攻,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唤:“惜娘。”
与此同时,一颗石子迎着李归玉直袭而去!
那石子几乎是同声音一起击打到李归玉门面,李归玉疾退半丈绞下石子,洛婉清同时足尖一点,便退到声音来处。
李归玉躲开棋子落定,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位青年。
他穿着白衣绣鹤黑氅,头上一根玉簪半挽,白皙消瘦的手腕上挂着和方才洛婉清手上一样的珠串,神色冷淡。
周边走出许多人来,洛婉清单膝跪下,恭敬唤了一声:“公子,人到了。”
说着,洛婉清便起身退回谢恒身后。
谢恒目光随着她看去,落在她被李归玉剑风伤到的伤口上。
伤口在脖颈,嫣红的血滴顺着纤白如玉的脖颈流下,谢恒目光微暗,他迟疑片刻,终于还是一手压袖,抬起手来,似要触碰她的伤口,也就那刹那,李归玉骤然提声:“你不是想要白离吗?”
所有人一顿,谢恒转眸看过去,就见李归玉看向洛婉清,冷声道:“别碰她,把她给我。”
说着,李归玉看向谢恒,认真道:“我还你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