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婉清平日连跑步都难得,哪里来这么轻盈的身手?
这完全是专门训练过的杀手,怎么和洛婉清相像?
他不敢让谢恒察觉他的异常,将所有情绪都压了下去,转头道:“不干净东西我清理了,尸体你让人收一下吧,谢司主,告辞。”
谢恒看了李归玉一眼,没有多说。
他又转眸看了一眼方才那探子跑的位置,李归玉出手太快,那人也跑得太快,他都没看清身影。
什么人能潜到这里来?风雨阁的人?哪家杀手?
还是……柳惜娘?
这个名字浮现,谢恒就有些想笑,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是柳惜娘。
近日他观察过她,她身上没有半点被人训练过的痕迹,是真的什么都不懂。
她一直勤于训练,对“谢恒”也没有什么兴趣,对于他这个明明白白取着“崔恒”名字的影使也没有探究之意,如果她是派来杀谢恒的杀手,不该这么没头乱转。
虽然不知她到底有什么奇遇,但她应当不是来监察司作恶的。
最重要的是……
谢恒无奈看了一眼城郊,仔细听了一下笛声的位置。
那笛子吹了很久了,他和柳惜娘约好吹三声,她都给他吹成曲子了。
这笛子是监察司才研制出来的新物,量产极少,每一把音色不同,这一把他一听就知道是柳惜娘。
半夜三更,她不睡觉,跑郊外做什么?
谢恒心怀疑惑,站起身来,一面换过周身衣物,一面叫玄山进来,吩咐:“刚才潜了探子进来,你去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玄山一愣,没想到监察司竟然还能潜入人来,随后立刻郑重道:“是,这就去查。”
说着,玄山抬头,看见谢恒换了衣服,疑惑道:“司主还要出去?”
“嗯。”
谢恒应声,也没解释,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玄山扫了周遭一眼,见到洛婉清留下的痕迹,立刻吩咐人开始搜山。
洛婉清从谢恒宅院逃出来,立刻封住自己筋脉。
她伤口火辣辣的疼,仿佛是被人撕开,这种疼痛并不正常,加上李归玉没有追她,她一想就知道她身上中必定是剧毒。
她从瓶中倒出一颗解毒的药丸吃下去,开始往山下跑去,才跑到半山,就听见上方传来搜查之声。
洛婉清感觉身上有些发冷,扶着树听着声音,想了想,便知道自己不能回去。
她撑不了多久了,回去怕是会直接晕在屋子里,监察司随便搜查,立刻就能将她查出来。
她现在很难思考到底要做什么,但直觉知道,她不能率先暴露身份。
不管怎样,要在她清醒的时候来做决定。
但现在谁能帮她?
她脑海中划过崔恒的身影,但又立刻否决。
崔恒很好,但她对崔恒并没有信任。
思索片刻,她唯一只剩下一个选择,秦珏。
秦珏不是监察司的人,不会立刻对她做出处理。
而且她救过他,他对她心存感激。
再加上她要找相思子为张九然拿母蛊,秦珏也知道。
暂时来说,他们才是同盟。
洛婉清没有犹豫的时间,她提着最后一口气,一路跌跌撞撞,冲到秦珏院落,撬开秦珏大门,喘息着道:“秦珏!”
秦珏一开门,就见到重伤在门口的洛婉清,皱起眉头:“你这是怎么了?”
“先带我进去,给我点药。”
秦珏闻言抿唇,左右看了一眼,便将洛婉清扶进屋中。
疑惑道:“你是哪里弄来的伤?”
“监察司在查我,你帮我遮掩一下。”洛婉清喘息着,给他报了一堆解毒的药,沙哑道:“有吗?”
“我得去找。”
秦珏看着她胸前染红的血迹,只道:“但你得同我说清楚,你到底是做什么?”
“我要和相思子把母蛊骗过来,”洛婉清低声道,“但我得先取得他的信任,他说我只要听了李归玉和谢司主的对话,我就会答应他刺杀谢司主,所以我去偷听了,等明日,我便去找相思子,假装同意。”
“假装同意?”秦珏似是不信,“当真是假装?”
“不然呢?”洛婉清抬眼看他,“我若是风雨阁的人,你还活得到现在?”
这话让秦珏一顿。
洛婉清又吃了一颗解毒的药,盘腿坐到榻上,运转内力压着毒素,低声道:“你可以不信我,让监察司去找相思子要母蛊。”
可监察司不会救一个杀手张九然。
秦珏明白洛婉清的意思,抿了抿唇,转身道:“我去找药。”
说着,秦珏便去了隔壁房间,开始搜寻洛婉清要的药材,找了没有片刻,外面就传来朱雀的声音:“秦珏?你在吗秦珏?”
秦珏闻言,脸色微变,立刻放下草药,到院门口开了门,朱雀领着人看了一眼院子,只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受伤的人?”
“没有。”
秦珏摇头,疑惑道,“发生什么事了?”
“哦,没事。”
朱雀见状,倒也没有疑他,只道:“那我先走了。”
说着,朱雀就领人接着搜查下去。
秦珏关上门,回头到了房间,把洛婉清要的草药找出来,按照她说的办法去熬药。
熬药熬了半个时辰,而这时,谢恒一路急奔来到郊外,找到吹笛之人的位置。
对方藏得隐匿,躲在树后,一遍一遍吹着《西湖柳》。
他似乎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吹出声音来,也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听见,但想到之前的承诺,只能反复吹奏。
此时月色正好,护国寺桃花随风而下,谢恒听着树后人吹奏,不由得放慢脚步。
他一直知道她很聪明,学什么都快,武艺绝佳,挥刀的身段极为漂亮,但从来不知,她在吹笛一事上,竟也颇有造诣。
这首《西湖柳》被“她”吹得清朗舒正,带着江南柳月温柔,却不显软糯。
倒是她那人一身清冷有些相似。
“好了,”谢恒见对方不停,走在树后,温和道,“莫吹了,我听见了,我来了。”
树下人笛声顿住,谢恒带着鎏金面具,一手持扇,绕树上前,一低头,就对上一双茫然的眼眸。
谢恒一愣,就见对方坐在树下石凳上,一身青衫染泥,手持短笛,疑惑开口:“阁下是?”
谢恒面色立变,垂眸看向他手中短笛,瞬间意识到什么。
“张逸然,”他盯着青年,第一次这么明显感觉怒意升腾起来,他忍不住笑出声,冰冷道,“柳惜娘呢?!”:,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