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蒙地,寒气砭骨,干冷的雪地上,皇太极只感到冷风透入五脏六腑之中,漫天星斗照耀于天,涧中激流淌在浮冰之间。雄鹿和受惊的小兽奔于林间,抖落了树上堆积的厚厚霜雪,惊起一片啪嚓的响声。
调鹰蹴球的建州先民们正在做着行兵出猎的准备,几名让皇太极感到眼熟的仆从,正在为努尔哈赤牧马披鞍,劈柴做饭。出身叶赫那拉氏的孟古哲哲,也在仆人当中,正给天命汗收拾衣甲,她是努尔哈赤的幼妻,也是皇太极少年时就早早逝去的母亲。
“啊!”
皇太极想要开口呼唤母亲,却发现口中无法发出一点点的声响。建州先民们已经上马奔腾了起来,他们在山城之间不断战斗,在这苦寒的世界里开辟出了后金国家的基础,为首的勇士就是皇太极的大兄洪巴图鲁褚英,他不畏险阻,披甲上阵,领兵飞速前进,征服了好几十处的屯寨。
可是转眼之间,后金的勇士就倒在了皇太极的暗箭之下。皇太极突然感到腿上一紧,他低头细看,骤然看到是双目流出血水的大哥褚英正死死抓住自己的脚踝。
“洪太!你这个狼心狗肺之徒,离间我父子,毁坏后金江山,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啊!”
接着皇太极眼前的景色又骤然一边,从浮冰飘散的辽东山涧,变成了建州人的堂子之中。他看到被自己逼死的多尔衮之母阿巴亥,静悄悄地坐在堂子正中央熬煮汤水,招手邀皇太极上来共饮此食。
皇太极两脚好像依旧被褚英紧紧抓住,又好像被辽东的冰寒所冻结,一动不能动。接着大妃阿巴亥的神情就变得狰狞且可怖起来,她的指甲越长越长,简直就像是一只野兽。
阿巴亥的声音再也不是皇太极记忆中那种可爱的样子,她口中好像喷出鲜血,溅在了皇太极的脸上:
“洪太,我把一切寄托在你的身上,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和代善?你为什么要将我活活逼死,让我为老汗殉葬?你忘了你曾对我说过的每一个诺言了吗?”
不等皇太极做出回答,一个持剑的男子就出现在了阿巴亥的面前。他是在四城之战以后被皇太极治罪囚禁,最后瘐死狱中的二贝勒阿敏。
阿敏执剑指着皇太极,怒斥道:“我为你平定朝鲜,和代善一起拥护你做大汗,你怎么能谋害于我?我们枉为兄弟!”
皇太极双眼剧痛,血气上涌,他的喉间好像被毒虫噬咬,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好像正在受着凌迟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