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烧起了地龙,这里的冬天一如既往地温暖。秋霖抚摸着冷手炉,上面的套子是她费尽心思、一针一线地修出来的。
从深秋某个夜里,她就开始做起了这些套子。
她的小姐以前,总是很怕冷,争着吵着要个手炉,而得了手炉她又嫌它烫。所以,她尝尝给她做手炉套子。从前是用夫人赏得布料,后来到了王府就用了织锦,再后来小姐成了贵妃,她沾着娘娘的光用上了川绣。但一眨眼,贵妃成了皇贵妃,人却找不到了。
秋霖面色如常地盯着那些人每日哭丧着脸,哀嚎着:“主子……”
她心里清楚,这些人哪是真为年主儿所哭,在宫中没了庇佑他们的主子,当然要为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哭上一哭。
仪仗上不能闻哭声,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所以,他们就在这儿哭着自己的终身。即便哭不出来,也会像某些人那样帕子里面包着姜片,催着泪水,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会儿。
秋霖只是默默擦拭着青瓷盏,一遍又一遍。没了往常的活计,清闲下来却是如此地受罪。多少年了,她一直陪着主子。从一个陪嫁丫鬟到掌事宫女,整整十六年她都寸步不离主子,如今主子竟是先抛下她不管了。
没过多久,这些人也走了,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人,独守这处冷宫。
她暗擦着泪,如今的翊坤宫已成了死地。她多年守护的年家二小姐走了,陪伴多年的静晨走了,连当初带进宫中的小狗冬冬也都不见了踪影。
凛冽寒风穿过糊在窗上的明纸,直抵心间。
风更是紧了,秋霖点起香烛,点点微光照亮了神龛,菩萨始终保有意味深长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