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李清淡然道:“他的命数和我无关。”
“叔叔不救他吗?”
年纪尚小的墨竹,不知道李清所谓的命数,但无关两个字却还能明白,是以眨着大眼问道。
李清道:“非是不救,而是无需救,待第二日,他自会被村民救下,我又何必救他?”
“哦。”
墨竹不懂李清话语意思,但说这个孩子会被
村民救下她还是明白的,便乖巧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李清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墨竹的脑袋,然后便一步迈出,往墨家村去了。
清河镇治下本来就只有两个大村,但后来人数暴涨,乃至如今的四百多万,自然而然的便会分出诸多小村。
实际上,这清河镇说是清河县都可以了,但几个镇长为了少减赋税,自然不曾上报,等什么时候被查到,什么时候就改,查不到,那就依旧以镇级的税赋来缴纳各种灵草,灵果,灵石当税赋。
墨家村,乃是这几十年内才分出去的一个小村,总人口不过两万多,而其中六成村民都姓墨,所以当初起名也简单。
这墨竹的家,便在这墨家村内。
村内村民建房也未曾规划,但大抵也都围拢在了一起,不过墨竹家,却是在最外围。
她家是真的穷。
她父亲虽然一身本事,砍柴捕猎,撒网捕鱼,侍弄庄稼都是好手,可偏偏母亲却是个病秧子,听说是当初生她弟弟时候落下的病根,后来又遭遇亲儿子祭祀河神,一时悲痛欲绝,加重了病情,但经过两年调养后,也恢复了几分,这才又生了她。
但也恰恰因为生她,致使那本来就羸弱的身子更加孱弱不堪,半分活也干不了了,且隔几天便要吃药,这才使得家里越发穷困。
但她父亲倒也没有什么怨言,加上她母亲的身子越发见好,一家三口也算的上其乐融融。
但这一切,却在两日前被打破了。
她家,居然又抽到了献祭河神的名额!
须知,每年之中,镇内有两至四岁孩童的家庭最少三万户,可就这么三万分之一的几率,她家五年之内竟遇到两回!
小墨竹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爹却一心数,不就是因为没给钱吗!虽然,没给钱的不止他这一家,大抵也有千余户,可千余户抽签,和三万余户抽签,比例能一样吗?
而且因墨竹要被祭祀,已经死了一个儿子的妻子瞬间崩溃,当场就昏厥过去,一夜未醒!后请来村内的郎中一看,直接就说要他准备后事了!这一下只激的墨竹父亲发了狂,提刀就去救女儿,而后面的事情,大家自也都知晓。
此刻,墨竹家里,这名叫墨岩的汉子,已然是躺在床上,目无焦距的看着房梁。
他身上都是青紫,嘴也瘪了下去,血水还时不时的往外溢出一点,但他却擦也未擦。
身侧,躺着一个干瘦的女子,面容惨白,紧闭双目,呼吸已然是极为微弱,几不可查了。
“小梅,是我无能啊。”墨岩忽的开口,用着漏风的话语呜咽说着:“女儿死了,你,我也救不了,那今夜,就让我们一家三口在地下相聚吧。”
说完,墨岩便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手上,则是一小小的黄纸包。
只是稍稍想了一下,墨岩就将这黄纸包塞入了嘴中,用着仅剩的几颗后槽牙,用力的嚼着,一边嚼,眼泪一边止不住的流。
“爹爹!”
可忽然,他听到了一声叫喊,他浑身一颤,但随后就惨笑道:“女儿,你魂归来了吗?别怕,爹娘马上就来了。”
说完,就将嘴中混着血水的烂黄纸以及其内的老鼠药一起咽下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