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厄洛丝亲眼见证了许多,她看着多梅甘尔出入自己家的大门,她看着年轻的文科威尔意气风发地和伦瑟搂着肩膀畅饮而其实后者以前也和他的祖父这么称兄道弟过,她看着炼金术师们一步步成为整个王都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她看着伦瑟一剑劈开了整个北海......
但她只觉得伦瑟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
“厄洛丝,你以后是要成为皇帝的啊,”他总是这么说着,却又在每次说完后打着哈哈挠挠头,“好奇怪啊,我在说什么......”
并不是女孩子不能成为皇帝。
而是漆泽国的皇帝需要承受太多东西。
那些东西就是世界之重。
皇帝是整个世界的未来。
可惜厄洛丝并不知道这些。
她只觉得是伦瑟不想让自己这个并没有继承多少迈尔斯家血脉的女孩得到一切。
于是对伦瑟的叛逆之心空前地扩大。
无数人都来讨好这位皇女,可厄洛丝看着他们,心底只余厌恶。
几年后的某天,已经出落为一名漂亮少女的她,在深夜的黎明之前自己前往北海之山,想要看看北海的日出。
虽然伦瑟不允许其他人学习魔法,但对于她这样一个魔法天赋出众的女儿,伦瑟选择了默认,毕竟这位父亲本身对自己女儿就怀着深刻的愧疚。
所以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海滩边。
一摊篝火在她身前静静燃烧。
而她永远忘不掉那一幕。
苍蓝色的月下,黑色的海面上,一头巨大的鱼形静静浮起,带着激烈的黑潮,漩涡湍急,天空隐约掀起流云。
牠睁大了金色的双眸。
厄洛丝完全呆滞了,因为她认出了那是逃窜的利维坦,原来牠一直以来都没有离开塞万。
巨妖没有多加在意厄洛丝,似乎只是进行一次短暂的换气而已。
双目悄然闭合,牠带着剧烈的风浪,再度沉入水底。
在巨妖沉入水中消失以后,厄洛丝感觉到了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在心底滋生蔓延。
那是名为空旷的孤独。
那是人最致命的病症。
于是她大声地呼唤着,用魔力拼凑成残缺的断章,笨拙地向着深海传递着自己的温度。
时间过了很久,也许是几个小时,又也许是几分钟。
就在她以为自己的断章已然石沉大海,准备将一切都当作一场梦境的时候。
那黑影又缓缓在海下浮现了出来。
巨大的金色竖瞳睁开,紧紧地盯着她,好像是在判断这个奇怪的人类到底在做什么。
厄洛丝咽了口口水,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会招致对方的好感,还是会在确认过伦瑟不在以后被对方一口吞噬。
过了一会儿,鱼形缓缓沉入水底。
厄洛丝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远方的海中忽然走出一个身不着衣的俏丽女子,她浑身白皙如玉,胸前有着一对傲人的山峰。
以及一头如夜空般的黑发。
她朝着厄洛丝走了过来。
而后对着目瞪口呆的同时还满脸秀红的厄洛丝轻声地说:“你......的......魔力,好......小......”
她说着蹩脚的话,那是奇怪的语言,似是在直接与厄洛丝的思维对话,但她还是说的很蹩脚,像是很久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一样。
她说:“我......差点没......听到......”
那是一张绝美的脸,让人看见就忍不住为之沉沦。
于是厄洛丝就此认识了新的朋友。
漆泽王女唯一的朋友,居然是一头深海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