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时在下水道里一个炼金人偶就能把我逼到那种难堪的地步啊,小灰,”达里瓦尔叹了口气,“西泽同学,现在能对我们解释你所谓的轮亥不会来,这其中的理由是什么了吗?”
“我经历过圣域,圣域就是轮亥进行执法时所在人间设下的桎梏,一片领域,领域里不留任何活物,在泽地国其实很多人都活下来了,然后被轮亥杀了,”西泽低垂着头说,“我一直以为轮亥拥有四位贤者,但现在想想的话,在那位贤者被我逼到那种地步的情况下,轮亥没有派出第二位贤者,而是直接亲自出面把我铐了下去......轮亥其实只有一位贤者,而当时我们遭遇的也根本不是邪神,是被多梅甘尔尼伯龙根塑造出来的伪神。”
“说得好,小家伙,”忽然这样一个空灵凄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在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所有人都会感觉心底由衷地发麻,而当他们看到发声的人时,就连邪神级别的女孩脸色都猛地苍白下去,“你能根据自己短浅的知识推测出这么多真相,说实话,我很欣慰。”
一个裹着破烂袍子的男人从小巷角落里走了出来,迎着四人的视线,褪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一具惨白的头骨,而在头骨原本空洞的眼眶里,两朵幽火静静地燃烧着,看不出一丁点情绪。
西泽拍了拍达里瓦尔的肩膀,示意后者把自己放下来,达里瓦尔咽了咽口水,还是听西泽的话,把他放了下去,西泽颤颤巍巍着身子,勉强朝着这具骷髅白骨走了几步,最终还是一个失力倒在了地上,雨水浇在他的身上,他吃力地再度爬起来,倔强地站在了骷髅面前。
骷髅静静地看着他,看了良久,而后发出如坟间细风一样的声音:“真有他当年的风范。”
“多梅甘尔前辈,”西泽看着这具白骨,轻声地说,“是您。”
“伦瑟的儿子脑袋没有一丁点问题,看上去很好使,而且还知道了这么多隐秘的消息,最关键的是,他拿到了我为他父亲铸造的弑神兵器,”骷髅似乎是在笑,但这张已经固定的脸上实在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他伸出手,自虚空里拿出了某样东西,一道寒芒汹涌地释放出来,一瞬间将周围的水汽全部冻结,白骨的五指紧紧捏住寒铁剑柄,那两朵幽火里似乎透出几分怀念,他轻声地念出了这把兵器的名字,“提古拉斯。”
他提剑,再度看向西泽:“我在海里足足泡了有几个月,而这是我自上岸以来听过最好的消息——伦瑟的儿子锡瑟尔,已经是个可靠的成年人了。”
“我不是谁谁谁的儿子,也不是锡瑟尔,多梅甘尔前辈,”西泽对他说,“我是西泽,而且距离我的成人礼还有半个月。”
“好的,西泽,”多梅甘尔听完这番话反而愈发欣喜起来,他握着提古拉斯,对西泽说道,“我其实已经死了很多年,只是最近才苏醒,而且在苏醒来到王都之后又被人暗算,击到海底,在海底深渊里潜伏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刚刚才搭着冲水的利维坦上岸,说起来真是戏剧性。”
他看向达里瓦尔,硬质的牙齿大开大合:“我通过跟在你们附近窃听才知道,那个暗算我的幕后黑手居然就是这个被邪神附身的家伙。”
“原因很复杂,当时王都的情况不允许再多哪怕一丁点混乱了,”达里瓦尔倒是没有任何紧张的意思,“您不能回来。”
“说得对,就像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盟友伦瑟已死一样,”多梅甘尔笑笑,“我们当初越好一同叛神,并为之制定了相当久远的计划,但现在看样子,计划应该是提前了一半。”
他用湿润坚硬的五指拍了拍西泽的肩膀,说:“在原本的计划里你现在应该还只是个高阶魔法师,而不是现在这样无限近似于贤者的恐怖家伙。”
“没办法,”西泽勉强笑笑,剩余的体力已经支撑不住他继续交谈,“都是为了活下去。”
“现在的我所能给予你的最大帮助,除了激发这柄剑的潜力之外,也就是这个干巴巴的大脑了,”多梅甘尔咔吧咔吧地说,“关于塞万之底,你应当知道更多。”
“塞万之底不就是个幌子吗?”西泽愣了一下,“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间,只要有机会谁都可以进入。”
“正是因为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间,所以才会更容易藏东西啊,”多梅甘尔似乎是叹了口气,他将提古拉斯再度丢弃在虚空里,对西泽说道,“接下来就看好了,你父亲给你留下的一切,都在塞万之底中!”
西泽只感觉眼前一花,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空白,周围只剩下无尽的光,他忽然感觉浑身再度充满了力气,于是朝前迈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