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五十一年四月二十五日,距离那场震惊世界的惨案已经过去了一周,悲伤依旧笼罩在各国之间徘徊不去,贵族门庭之前凄清凉冷,以前的欢笑有多高昂此刻痛苦就有多么深刻。
灰叶已经在白楼里待了整整一周,御堂老爷和夫人来看过自己的儿子,在希欧牧德印象里这两位应该都是相当严格的那种父母,但在这种时候他们还是对自己的儿子保持了尊重,在带来了一些礼物之后就离开了炼金工坊,并对蒂娜和希欧牧德做出了郑重的感谢,他们深知如果不是这两位的话以自家儿子的那种性格恐怕此时应该已经崩溃了,他从就是那种会以物喜以己悲的感性主义者。
短短的几内,已经有将近五十个人来访过历史学院,其中大多数都是西泽曾经帮助过接触过的人,甚至就连白色尖塔中的经史官都为之前来,所有院长都悄悄来过,就连导师们都从外地赶来,罗德导师看起来最为失落,在放下花束之后就直接离开了院子,东方使者和他的女孩在不久之前回到了震旦,不知道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一向乐观的他又会做出什么反应。
在所有人中,希欧牧德注意到其中最显眼的是一对姐弟,那个女孩满脸都是紧张,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还是新买的,紧张到连标签都忘了拆掉,而她身边的那个男孩则浑身都透着一股朴实的味道,在对着周围东张西望了一番之后,作为姐姐的女孩才终于走到了希欧牧德面前,满脸悲切地将一张灰卡递给了老人。
“这是什么?”希欧牧德轻轻捻起这张卡,好奇地问。
“是,是那位......那位西泽·瑞安的,”女孩抿着嘴唇,“很久之前他来矿坑,让我给他带路,之后就......”
“明白了,”希欧牧德会意,欣然地拍了拍女孩的脑袋,将这张卡再度塞进了她的手里,迎着她诧异的目光,“请好好保管并使用它,这是我对你的请求。”
老人微微颔首,对这满脸惊慌失措的女孩道:“因为这是西泽交给你的。”
塞伦从没想过那黎明前夜的离去竟然成为了永别,他默默地坐在白楼里,安蕾的身旁,这位年轻的家主脸上此时满是悲苦,面色黯淡,塞伦轻轻地端来一杯茶水,后者却也只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呢?”在塞伦收起茶杯的时候他听到女孩低声地呢喃,“为什么他就这么离开了?”
塞伦面露凄苦。
“他吃了我做的野球糖,对吧?”女孩垂下头,低微的呜咽声再度响起,“为什么啊?在白石城的谚语里野球糖不是意味着团聚吗?”
蒂娜漠然地坐在楼梯上方,目光略过沙发上的女孩径直看向窗外坐在高树之下的老人,老饶脚边已经堆满了客人探望时带来的礼物。
“我没想到我和那个孩子会以这种方式离别,”一个枯槁瘦削的老人从门外走来,看向希欧牧德,“您好,我是萝尔的父亲,是一家旅店的老板,多塔旅店,就是当初西泽和莎尔刚来到塞万时住下的地方。”
“你好,”希欧牧德僵硬地,眼里露出一抹清明,“我听他过你,从恶婆那里逃出去以后他也是先到了你的店里停留,之后才回到了学院。”
“是的,”老板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堆放在老人脚边大大的盒子,最后默默地将手上提着的一袋饼干递了过来,“这倒是显得有些寒酸了。”
他苦笑了一声:“但这是我为了发掘他魔法赋时交给他吃的那一袋子饼干。”
“原来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人在为他在意,”希欧牧德感觉眼睛有些湿润,伸出宽袖揉了揉之后连忙握住老板的手,“谢谢你,谢谢你曾经为那个孩子做出的努力。”
“萝尔那姑娘也是相当伤心啊......我家这个孩子,虽然平时嘴总是很厉害,表情看上去又老是冷淡淡的,实际上她的心里相当柔软,”老板的声音渐渐了下去,“她从都是跟我在王都里长大,身边都是一些大人,没什么孩子愿意和她一起玩,所以她的朋友除了安蕾以外,大概就只有西泽了。”
他语气凄凉地:“她很伤心,回到旅店以后很久都没有打开门。”
希欧牧德沉默着低下头,老板再度道谢之后也朝着门外离去。
最近一周以来学院将沉默矩阵关闭了,因为不太方便,前几卫斯理公爵甚至亲临历史学院,对西泽表达了惋惜,他的夫人,凡尔纳姐尤为悲哀,在看到安蕾此时的状态之后更加担忧起来,只是无能为力。
“我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当蒂娜推开炼金工坊之门的时候,她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还有灰叶痛苦的低语,她连忙跑过去,看见灰叶正静坐在一套黑色的装甲之前,捂着脑袋,“求求你们了,告诉我吧,我到底还要失去多少东西你们才能原谅我……告诉我吧,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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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学院里,一个学生一遍又一遍地欣赏一张灰白色的画像,在感觉有些不够之后他又拿出一支笔,在画像中央的男孩脸上多添了几笔,终于他觉得完美,哈哈大笑了两声却又连忙止住,他捂着嘴,找了枚图钉将这幅灰色的画像挂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