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大魔法师......假如再给他两年时间,”修女扶着门,一步步走下台阶,“南石域里封存的恶魔也一定会......”
在这句话说出口的同一瞬间,纳拓家中,比尔的卧室里,一个干瘦的男孩坐在床上露出狰狞的笑。
——————
“感觉来的时候轰轰烈烈大张旗鼓,来了之后经历的也全是一些有趣的故事,怎么离开就偏偏显得这么突然呢?”言氏托着下巴坐在海岸边,看着不断袭来的海浪对身边的西泽问,“我们来的时候真可以说是轰轰烈烈对吧,对吧?”
“说的是,”西泽把手里买来的一杯饮料递给他,赞同地点了点头,“但终究还是要离开的。”
“来了之后我见了尤叔,你是认识了教堂的小姑娘又跟着伯父去了一趟拍卖会,看得我羡慕死了,”言氏叹气道,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咂咂嘴,吐槽说,“这虽然表面上酸酸甜甜的但实际上喝起来怎么感觉味道这么丰富?”
“里面放了野球糖,”西泽笑笑,“似乎是最近才流行起来的喝法,虽然我并不怎么喜欢,但好歹回来一趟。”
“你这种想法就是典型恋家,”言氏撇撇嘴,“就跟那些时隔多年回到家乡非要喝一口老家里的井水一样,我就不是那种人,不好的东西再怎么有意义我也不会拿着。”
他这么说着,眼前却晃过一副火海滔天的画面。
男孩将勋牌丢到火里,巨龙在天空盘旋,人声浩大,视线边缘只剩下那盏风里摇晃的六角铃铛。
西泽笑了笑,也没有说话,因为他确实喜欢这个地方。
他拿起杯子,喝下一口放了野球糖的饮料:“虽然还有很多事感觉没做完,但下次还有机会的吧。”
“对你来说,机会不断,”言氏强忍着一口气把整杯饮料全部咽了下去,最后干呕一声,打了个饱嗝,“但对我来说就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西泽问。
“说实话,我被选成这个东方使者是带着点流放的意思,这背后应该是有仙师的授意,所以皇帝才会直接指名让我来担当这个看上去油水很多的肥差,但实际上给我的权限却比一般人要少了将近四成,也就是说我最多只能做到选择一家贸易合作对象,之后就只能变成一个天天吃喝玩乐的废物,”言氏笑笑说,“但我可不是这种只想着吃喝玩乐的废物,我可是要和弥修结婚的男人。”
西泽看着言氏一点点爬起身子,迎着海风说:“我要回去,不能让仙师就这么胡作非为下去。”
他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西泽:“所以我也许只能再陪你一小段时间啦,之后我就得回到震旦去,去当一个伯爵,一个光杆司令,除了我以外再也没有任何族人的族长,我本来还有个职位是参谋,但这次也被皇帝借着出访的名号压下去了,一切又得重新开始。
“但那又怎么样呢?”言氏问,“我还是那个言氏,我还是言家最后的牌面,所以无论多少次我都会爬起来,为了我,为了弥修,为了震旦。”
“我也是,”西泽会心地说,“等我拿回属于我的王位,我就去帮你。”
他说:“我有预感,这一天应该不远了。”
言氏哈哈一笑:“你已经完全不想掩饰自己的身份了?”
“是啊,”西泽缓缓地站起身,看着昏黄的天空与海面,“我就是伦瑟的孩子,我就是那个被杀死的皇子,那个被夺走皇位的皇子,现在弑君者正堂而皇之地坐在王座上,也许她是对的,也许她所引进的魔法,所推广的教育确实让漆泽前进了一个时代,但她犯下的错,她杀死的那些人,失去了九成人口的瑞森家,无家可归的炼金术师,还有站在雨里,遥遥看着我的那一晚上。”
“我倒是没想到漆泽这边也是这么复杂的状况,”言氏抓抓脑袋说,“我感觉她当时的意思可能是让你别再回来,好留你一条命。”
“但我怎么可能不回来呢?”西泽说着,眼神逐渐锐利,“这个国家不属于她。”
“可能很多人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