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我和凡尔纳的故事,”卫斯理老爷拿起扶手上那本没看完的小说,自书签部分开始整齐地翻开,火炉迸出来几颗碎星一样的火花,细长的铁棍倒在火堆里,卫斯理老爷似乎思考了一下,还是对西泽开口说道,“说白了,我和她的故事只是很简单的邂逅,一个孤独的老人在某场舞会上端着杯子饮酒和老友谈笑时,眼角的余光被天花板的灯火刺痛,他揉揉眼睛,当再度睁开时,他看到一个美丽到不可方物的女子身着正装从楼梯上缓步走来,脸上带着甜美的笑意,从那以后老人便再也忘不了那个女子。”
卫斯理老爷揉揉眼睛,就像很久以前所做的那样:“我对凡尔纳做出了堪称疯狂的追求,在那段时间里哪怕她提出被轮亥受洗这样无理的要求我都愿意给教会捐献上千万的资金,只为了获得那唯一的受洗机会。”
听到这里西泽不由得咂咂嘴,心想真不愧是贵族中的贵族,富可敌国的卫斯理家?
“凡尔纳的家族也支持我们,与其说是支持,不如说他们巴不得把凡尔纳送到我的家里,每次我和凡尔纳的父亲见面时,那个男人眼里对金钱和地位裸的野望就让我感到恶心,有那么几次我真的差点因为他们毫不正经的尊重和对这份恋情的轻视而放弃追求,他们只将我的爱意看做筹码,”卫斯理老爷的脸被火焰衬托得泛出一阵焉黄,那双黯淡的眸子倒映着火舌,也显得明亮起来,“虽然我坚持下来了,但在那之后我却遭遇了更大的挫折,这件事大概王都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并将其作为卫斯理家永远的笑柄,就连我的那些老友偶尔都会拿这件事出来取笑我,即便他们知道错不在我。”
西泽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您说的是……什么事?”
“我所追求的女孩,凡尔纳家族的掌上千金,王都里新一代璀璨的明珠,索菲亚凡尔纳,我追求她的那年她才十七岁,满心装着的都是属于孩子的狂躁和傲然,我对她的追求愈强势,她就愈不在意,到最后的某天,我正准备再度拜访凡尔纳家族的时候,那边却传来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的消息,”卫斯理老爷抬起眼却没有将视线放在西泽身上,他遥遥地隔着半个房间,看向三个书架之后的凡尔纳小姐,她正以纤细的玉手抚过书架,莎尔跟在她的身后,好奇地打量着这偌大的书库,卫斯理老爷看着这一幕,淡淡地微笑起来,“我们如果有了孩子大概也会是这么一副好看的光景吧。”
“什么?”西泽愣了一下。
“没事,别在意,继续我们的话题吧,”卫斯理老爷长出了一口热气,惬意地躺在椅背上,说,“那个消息是她喜欢上了一个平民穷小子,其实在我看来那个小子身上并没有任何能让女人心动的地方,有些俊气但还不如灰叶,性格也算不上太好,唯一值得在意的地方就是他会坚持,听说那个小子每次都在我离开凡尔纳家族之后扮作仆人,混进凡尔纳家,在后花园里悄悄和索菲亚幽会。”
卫斯理老爷默默地摇了摇头:“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如同被雷劈在身上一样,整个人都外焦里嫩,无力感从血管深处涌上来,你要知道我是谁,西泽瑞安,我是卫斯理,我是巴尔扎克卫斯理,我是从混沌时代起就一直活到现在的老家伙,我年轻时爱好写作是个享誉王都的作家,并以此赚取了创业的第一笔资金,之后我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最终在漆泽建国的第十年从故乡搬到了漆泽的王都塞万,并用了各种你想象不到的手段从伦瑟先王那里得到了贵族的身份,别看我这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坐在你面前的可是一位伯爵,他是漆泽第一位镇国伯爵,西泽,就连厄洛丝都不敢对我轻举妄动,可以说在未来无论任何贵族垮台我都会站立在王都中央,就像轮亥传说里永不能剥离的石中剑。”
西泽呆呆地看着这位老人,终于,记忆渐渐清晰,他终于回忆起了在那雷雨交加的夜幕下,是谁从黑暗里走出并带着一辆马车和车厢,那时母亲带着西泽从瑞森家里逃出,带着满身的汗水和绝望,身后是永无止尽的追兵,他们带着弩箭和刀刃,脚步声错杂如将人埋没的渊海。
最终就在一处角落里,一个腰板挺直的中年男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身后是一匹马,还有一个朴实无华却做工十分牢固的车厢,以及一个坐在马上面无表情的少女。
那个男人就是卫斯理老爷。
十年前是卫斯理老爷给了西泽活下去的机会。
西泽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和那个男人相会,他按捺下心底的激动,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卫斯理老爷口中“你想象不到的手段”大概是些什么,西泽也渐渐清楚了,无非是和伦瑟订下了某些约定,伦瑟那人十分注重契约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