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旻四岁的时候,方家人又来拜访,看到你父亲我就觉得烦,不想应付,所以借口带阿旻出去玩,”顾老爷子絮絮叨叨的说,“我哪里有耐心看小孩子?放任他自己玩,结果额头被磕到,流了好多血,哭得撕心裂肺,后来十几岁,还能从眉毛里看到疤痕。”
“也许就是从那时候,看到阿旻受伤,我才第一次知道心疼是什么感觉,那是我第一次被唤醒父爱。”顾老爷子轻笑,“后来也是这样,他克死他乡,我才觉得后悔,阿阔说,顾旻从来没怨恨过我。”
“我……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他。”
“方婉,你化作厉鬼入我的梦,正好是阿旻死的那年,是不是有什么感应?这世上真有鬼神?”
“倘若真有鬼神,阿旻,你为什么从来不入我的梦?不来见我一面……还是不能原谅爸爸吗?”
顾老爷子情绪激动,几乎落下泪来,感到高大的身影靠近,遮挡住日光,身影恰笼住墓碑,莫名像保护者的姿态。
顾老爷子登时不哭了。
“走吧,爷爷,”顾江阔柔声说,“您别难过了。”
顾仲鸿:“?”
顾老爷子心中警铃大作,一颗要掉未掉的老泪,不上不下地留在下眼睑上,显得有些滑稽。
顾老爷子却已经强行收回了所有柔软的情绪和积攒了多年,猛然决堤的愧疚,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阿阔他怎么这么和气?只有在媒体面前他才这样!
不对!其中有诈!
顾仲鸿本能地去找摄像头,却什么都没发现,正在茫然见,就听顾江阔语气已经冷淡下来:“既然你更愿意由阿辛给养老,那就现在带你去找他。”
顾仲鸿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些,他感到高大健康的孙儿把自己搀扶起来,说:“我终于把他请回来了,阿辛今天早上下的飞机,现在已经被请到酒店休息,我们带着合同和声明,直接去酒店找他好不好?”
“阿辛,已经到了?”顾老爷子激动地说,“好,好,去找他,这就去。”
“走吧,都准备好了。”顾江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