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凭舟一口气噎住,顿了顿,问:“你这几天去公司了吗?是不是没见到他人?”

“见到了啊。”

“见到了,但他没提起我?”

“对啊,没有,一个字也没提,”这时候李清还不知道俩人之间有过暧昧,疑惑极了,“好好的,他为什么要提你啊?”

“啪!——嘟嘟嘟……”对方愤然挂了电话。

李清骂了句莫名其妙,继续整理资料,本以为老老实实把这些名单交给姜糯,事情就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姜少爷看到书面材料后,似乎更生气了。

“那些小流氓全都知道这个项目?”姜糯很想把李清的脑袋敲开,看看里边是不是装满了水,“你找人去要账就罢了,还堂而皇之用姜氏的名义,是怕别人不找咱们的麻烦?”

李清忙道:“都是信得过的兄弟,不会乱说的,哦对了,就一个人不认识。”

“就是昨天最能打的那个大个子,因为人手不够嘛,就从工地随便找的……”李清越说,声音越小。

姜糯揉揉太阳穴:“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啊?”李清,“小……姜总,你不是怕事情闹大吗?就不管了?”

“现在已经闹大了,或许用更大张旗鼓的办法,能化被动为主动。李清,你明天跟我去趟工地。”

“哎?”李清小声咕哝,“不是刚说不用我管了吗。”

姜糯抬眼,慢悠悠地说:“我是说这个项目,从今以后不用你管了。”

姜糯:“但你惹的祸,该擦的屁.股,还得你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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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江阔这几天都有些心不在焉,装车的时候也在走神。

“嘿!想什么呢?”一个工友在他宽厚结实的背上猛地一拍,“满啦,还装?再装都冒出来了。”

“哦。”顾江阔回过神,沉默地看了眼严重超载的手推车,没减量,而是一双大手径直握上沾着干涸水泥浆的车把手,轻松抬起。

“这么沉都行?可以啊小顾!”那工友咋舌,“真有把子力气!……对了,听说你那天打架去了?还是大公司雇的你?真的假的?给了多少钱啊?”

顾江阔没理他,径自推着沉重的砖头,步履如飞地往前走。

“哎这人,问你话呐!聋了?”

顾江阔脚步没停,一副不愿跟人计较的好脾气模样,这让那农民工胆子大起来,在嘈杂的施工现场扯高了嗓门,“打从那天回来,就魂不守舍的,别是哪个小妖精把魂儿勾走了吧?”

“……”

刚才还肯息事宁人的顾江阔脚步一顿,手推车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振响,他转身走回来,眉眼压得很沉,汗湿的工字背心紧紧贴着肉,显出宽肩窄腰的轮廓,令他看起来像只粗.鲁的莽兽,仿佛轻易就能撕烂人的喉咙。

工人打了个哆嗦,当场认怂:“我就开个玩笑!肯定没有什么小妖精,你的事以后我不问了!”

顾江阔到底没在工地上惹事,沉默地继续干活,心里却对‘魂不守舍’的评价有点认同,自打那天之后,他就总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救命恩人’,好像把魂儿丢在他的身上了。

他从没见过那样的男生,白.皙矜贵,与脏乱的胡同格格不入。

天神降临般出现,又干脆利落离开,美好得像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其实顾江阔心里清楚的,那男生一看就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再有交集,但还是忍不住怅然若失。

然而他没时间悲秋伤春,藏在心里的小情绪,不能影响搬砖,在30c的高温里,顾江阔很快又出了一身热汗。

直到工头叫他。

顾江阔下意识拒绝:“我不再打架了。”那种活儿到底危险,那把剪刀让他心有余悸,以后跟“打架”沾边儿的工作,工资再高,他也不会接的。